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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天官赐福(8)

一场意外的失控脱序之後,回不去的,是他们的心。

无名原本孩子般纯真朴拙的眉目蒙上一层愁绪,不敢再碰殷末箫了,不再像以往总以热切崇敬的眼睛直视他,只敢躲在角落或趁师尊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看,师尊的目光一旦转过来,就慌慌张张的把脸或眼珠子挪开,跼促不自在。

殷末箫怎会看不出无名在回避他呢?

某日,路经学堂前的回廊,看见无名正和孩子们玩老鹰捉小鸡,无名仍扮演保护小鸡的母鸡,让孩子们躲在他身後,不让老鹰抓到。

童真的嘻笑尖叫声温馨可爱,而这不过几日前才见过的的熟悉情景,此时落入他眼里,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遥远。

身上配备著师尊卫星导航系统的无名当然也看见他了,却不再像以前一样跑到他面前,从廊下仰望他,而是别开脸,假装没瞧见。

殷末箫没来由的感到一阵郁闷,这种隔阂令他怅然若失,悄悄生起了不同的想法,开始正视无名对自己的情愫,并检视自我的心态--

他不想失去这个爱徒,更精准的来说,他不想失去无名。

一个想爱而不敢爱,於是裹足不前。

一个不明白爱不爱,於是左右为难。

二人之间陷入进退无门的窘境。

别别扭扭的气氛自然逃不过机灵眼尖的丫头,尽管生活作习如常,可蕙茗仍查觉到师徒之间的扭捏不自然,遂直接私下抓了无名,问:「你和教祖是怎麽了?阴阳怪气的。」

「没有。」

「没有才怪,你骗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瞧你魂不守舍活像只没主儿的丧家犬,到底是怎样?来,说给蕙茗姊听听,蕙茗姊好帮你拿捏分寸。」

若是以前,率真的无名或许会一五一十坦白以告,不过这次却是摇摇头,苦涩的笑了笑。「谢谢蕙茗姊的关心,无名真的没事。」

蕙茗左瞧右看,全身打量了下。「无名,你似乎长大了,不那麽像呆头呆脑的笨狗狗了。」

「是吗?」

「和教祖前些天的病有关对不?我就觉得教祖那场病生得怪,好端端的怎麽会说倒就倒,莫不是你做了什麽让教祖病了的事,我还道是狗咬的咧!」

神色黯然,无言以对。

小丫头心眼伶俐,套了话头,再前前後後的串连推测一番,马上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教祖果然是「被狗咬到」!而且就是眼前这只缩头乌龟似的大笨狗,想起这几日见无名只敢躲在墙角像变态偷窥狂的偷看教祖,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看你们这样磨磨蹭蹭拖泥带水的,真是皇帝不急倒先憋死太监啦!」双手叉腰的娇斥。「我说你呀你,是男人就大方一点,勇敢一点,把心里的话直接对教祖说出来,藏头缩尾的算什麽男子汉。」

「蕙茗姊?」

「去啦!快去啦!」推著无名催促,又道:「不过不管教祖有什麽反应,就是不准你直接扑倒他老人家,他身子才刚好,经不起你再折腾一次。」

无名这麽个大块头竟抵抗不了娇小玲珑的蕙茗,硬被连拖带拽的拉到教祖平日的办公处所。

丫头一个劲儿把他推进去,说:「教祖,无名有话想跟你说。」

殷末箫将视线从大量的卷宗移向他,顿了顿,对一旁的众人令道:「你们都各自去忙吧。」

「是。」以聂商为首的众人鱼贯而出。

与无名擦肩而过时,眼神各自不同,有的向他使著「加油冲吧!」的眼色,有的则是恶狠狠瞪著「要是敢把教祖弄哭你就死定了!」的警告,喜怒参半,五味杂陈。

不过无名皆没看见,因为占满他眼里心里的只有师尊,最尊敬的法门教祖,同时也是最爱的天南笔殷末箫。

待众人走後,仅留二人独处。

「无名,你有何话要对为师说?」殷末箫问,心底有一抹微弱的莫名期盼。

无名抬起头,注视著那张永远看不腻的温雅俊容,鼓足勇气大声表白道:「我喜欢师尊,不止有尊敬崇拜之情,更有想要拥抱师尊的那种喜欢,真的好喜欢,喜欢到一想起师尊就会觉得非常快乐,也会感到有点心痛,不管师尊是否也喜欢无名,甚至讨厌无名,无名绝对不会放弃对师尊的喜欢,就算死了,无名也会把这份感情带到黄泉里,一直到永远。」

话落,殷末箫还来不及应声回覆,人就转身跑走了。

望著堪称是落荒而逃的身影,不住长长的一叹,喃喃低语:「傻徒儿,不要说死呀。」

门外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全是同一个念头--

说了……呆大个儿终於还是说了……

「哦呵呵呵,一周内告白,我赢啦!」开局的庄家丫头笑得合不拢嘴。「愿赌服输,乖乖把赌彩双手捧来给姑奶奶吧!」

「啧,就知道那小子没用,撑不了多久。」

「唉,我押一个月哩,双倍赔率。」

「聂师兄,你也有下注?!」

「咳,小赌怡情,偶尔为之无伤大雅。」

「蕙茗姊,最近手头较紧,能不能宽些时候再给。」

「当然没问题,一钱三分利,按日计息。」

「你你你……没人性啊啊啊--」

窃窃私语,支支喳喳的,几家欢乐几家愁。

原来大家都看在眼里,心照不宣罢了。

门里,教祖听得著实好气又好笑,以法治立世的法门内竟然聚起赌来。罢了,这赌盘押注的,全是大家真挚的关心呵。

眺望窗外的苍苍蓝天,万里无云,阳光灿烂。

这一夜,他做了梦。

梦见往生多年的亡妻,他今生难忘的挚爱,与她携手并肩,漫步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

风生水起,万顷碧波,青空流云悠悠,举目无极的天宽地阔。

他记得这片草原,那是夫妻定情的地方,当时他指向草原的尽头,说:「我现在不知道这片草原的後面有什麽,可是总有一天,我会带你一起去发现。」

如今,美丽聪慧的亡妻在梦中笑著问他:「老爷,你是否已经发现,草原的後面有什麽呢?」

「我发现了你,还有我们二个女儿。」深情款款地握住亡妻纤柔的手,真想就这麽握著,永远不放开。

「不,你弄错了,你是在这里发现我和女儿们,你再仔细看看,那边有什麽?」扬手指向日出的尽头。

一个小小的灰灰的模糊影子,凝神遥望,始而渐渐的、渐渐的清晰明朗,是一个高大英挺的灰发青年……

「你看见了什麽呢?」

「一个人……一个爱我的人……」

「那麽,你爱他吗?」

「师徒相恋已是於世不容,更何况二人皆是男儿身……」

「天南笔殷末箫,你何时也成了拘泥於世俗偏见的井底之蛙?」亡妻捧住他的脸颊,直直凝视他的眸,说:「我知道你爱我,而且会永远爱我,可是这并不表示你必须因此放弃另一段真心,我已经不在你身边了,如今真正在你身边的人,是你看到的那个人。」

「我不知道,我的心情佷矛盾。」犹豫挣扎。

「对自己好一点,我亲爱的老爷,去追求属於自己的幸福吧。」亡妻吻了吻他的额头、他的嘴唇,那麽的温柔。「无论他是男是女,你只要记住,他是爱你的人。」

「夫人……」

「嗳,你这样连女儿和来福都要为你担心了。」

「芊嫿……夫人,我对不起你……」

「别说对不起,是那丫头自个儿福薄。」

「父亲,对不起。」女儿的声音忽自不远处传来。

回头,看见芊嫿以及一只褐色短毛犬。

「芊嫿,来福……」

来福兴奋的汪汪叫二声,跑过来不停绕在脚边转,粗壮的短尾巴摇得像强力风扇。他笑著摸摸它的头,再看向来到身前的小女儿。

「芊嫿,父亲很想你。」怜爱地抚了抚女儿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