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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看见你,看见爱(8)

这场慈善音乐拍卖会热闹圆满的落幕,拍卖募款的总所得超出原先预定的目标很多,主办单位著实笑裂了嘴。无辜主持人会後被一众贵妇名媛围剿,说下次一定要规定「限女性竞标」。可怜这没钱没势的小老百姓,只得嘴上赔笑,心里直呼祖奶奶们小人冤枉啊!

人们三三两两各自散去,苍与袭灭天来并肩一同步下舞台,微笑问道:「总裁何时要请我吃饭?」

「我的秘书会和你联络。」

「好,我等你。」

苍的手机弦乐铃声蓦然响起。「小翠,有什麽事吗?对,结束了,嗯嗯,没关系,我请主办单位帮我叫车就好了,好,晚安,明天见。」

「没人来接你?」

「我的助理临时有事要处理。」

「我送你回去。」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後悔得想给自己一刀痛快。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袭灭天来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却毫不客套,无比乾脆的一口答应,这下更没後路可退了。

「我要去休息室换衣服,可不可以顺便请你帮我拿琴?」苍说。

「嗯。」

二人一起到主办单位安排的休息室,是一间小接待室,苍拿起整齐置於桌上的衣物,绕到一座屏风後褪换。

袭灭天来坐在沙发上等他。

布料窸窣磨擦,苍解开腰带,一层一层褪下多件式的古服。

屏风的材质是乳白半透明的艺术玻璃,浮雕著雾波云海,透光的剪影仿若飘浮在回旋的云浪间,有一种不真实的朦胧感。

袭灭天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觑著隐晦剪影,开襟、褪衣、扬臂、弯腰……男人削直修长的曲线轻摆如舞,优雅而……诱人……

不禁又想起沙漠中的绿洲。

他曾在撒哈拉亲眼见过海市蜃楼的折射现象,热空气蒸腾著石灰泥造的白色屋舍,波光潋灧的泉水像宝石晶莹闪烁,椰枣树与刺槐丛跳舞一样的摇晃。他还看到有人的身影嫋嫋盪盪,他想,那可能是一个女人,甚至是一个美丽的舞娘,蛊惑地扭动妖娜的四肢。

他不是个拥有浪漫细胞的人,更别提天马行空的想像力,但虚无缥缈的幻象收纳了无数可能性。或许,那遥远的空中楼阁内,被遗忘的公主在等待王子的早安吻。

只是,他绝不当提著剑披荆斩棘的白色骑士,他会选择成为囚禁美女的黑色魔王。

他不否认,他的邪恶是与生俱来的。

「请帮我拿桌上的那条皮带给我好吗?」屏风後的人请求道。

袭灭天来拿起皮带走过去,递给他。

「谢谢。」苍从屏风边缘探出半个身子,扬长手臂接下。

不经意瞥见尚未著衣的上半身,较之一般男人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莹白发亮。

袭灭天来怔愣了一刹那,瞬及撇开视线,转过身,语气不耐烦的粗哑催促:「快一点!」

「抱歉,马上就好了。」

苍无意间曝露的肌肤身体,令他不禁又想起曾阅读过这麽一段文字--曾有段时间,绘制地图的人热衷於用他们情人的名字来命名他们经过的地方,而不用自己的名字……某个阿拉伯诗人的妻子,她洁白的臂膀使他用她的名字命名一座绿洲。(注1)

看著苍,像眺望海市蜃楼的美丽舞娘。

他看见苍穿载淡紫的半领休閒衫走出屏风。他看见苍拆下盘发的簪饰,随意用一条丝带将散下的头发绑束到身後。他看见苍把换下的衣服折叠好,放进一只手提旅行袋。他看见苍走向他……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们可以走了。」

袭灭天来略感恍惚,温徐的嗓音近在耳旁又似远在天边,看见苍的双唇启了又閤,健康自然的粉红唇色湿润漾灿,犹如邀请他人一亲芳泽……

「袭灭?」

「走吧。」再撇开眼,再转开身,心脏鼓动得像要破胸而出……该死的!他竟然差点想……吻下去!?

举步,彷佛错觉又回到撒哈拉,温度炙热,喉咙乾渴,一脚一脚踩著松软的沙地前行,每一步都会陷进去,必须吃力的拔出来。

他不是要离开沙漠,而是正要往沙漠的中心走去……

袭灭天来帮苍拿了有几分沈重的怒沧琴,偕之上车。他喜欢亲自驾驭的感觉,因此没有雇用司机,身旁的座位至今还无人有机会坐过,今天破天荒的给苍开了首例。

密闭空间内安安静静的,除了苍偶尔会说「前面的路左转」或者「下一个红绿灯右转」,二人都没主动打开话题。

袭灭天来更是异常沈默,几乎木知木觉地依循苍的指引,也许在城市的车流里,也许在沙漠的月光下,他们迂回在不知真正目的地的旅途中。假使在这段旅途中,他发现了一个全新的绿洲,他想,他会将这个绿洲命名为「苍」……

--在沙漠里,最令人喜爱的流水,就像情人的名字,是掌中捧著的一盈绿水,吞入了喉间。(注1)

脑子像装了台不受控制的打字机,某些文字不停跳跃出来,袭灭天来觉得自己快疯了。一种宁静的疯狂,蚕食鲸吞。

苍明显感觉到他游离的思绪,路灯一盏盏的向後奔驰,刚毅峻容霎而明亮,霎而阴暗,双唇懊恼的抿紧成一条线。

应该是懊恼今天竟用天价标下了一顿晚餐吧。苍心忖,閒适的闭上眼睛,蓦然想起一句他很喜欢的文字,自语轻吟:「一个人在荒野里驰骋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後,他会渴望一座城市。」(注2)

袭灭天来不著痕迹的一震,瞟了瞟苍,有时不得不纳闷,苍是否有看穿他的心思的可怕能力。

苍全然放松的閤眼小憩,浓密纤长的睫毛掩映成两道柔和的影子,姿态慵懒惬意。

这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管时间地点说睡就睡,难道不怕我把他载去卖?情绪翻腾五味杂陈,总填塞满满的心灵却冉冉放空了。

这一刻,毋需为争夺生存空间而勾心斗角,没有人与人之间的猜忌与尔虞我诈,对於身旁正恬适小眠的苍,好像没有那麽多的仇视了,甚至对於不堪的过去,也没有那麽强烈的忿恨了。

宁静的空,万籁俱寂中,只听到苍浅微均匀的呼息声,舒缓如细水长流,空气似乎变得像丝绸一样柔软了。

--一个在沙漠里的男人会用双手捧著空虚,心里明白这对他来说比水还珍贵。(注1)

袭灭天来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绷紧紧的那根弦在这一刻蓦地放松了,与苍吸吐著共同的空气,一道温暖的潮水悄悄涌上心房,悄悄浸润了乾涸太久的荒地。

约莫一个钟头後,车子驶进一处历史悠久的高级社区,停於一栋五层楼公寓前。

「谢谢你送我回来,要不要上去喝杯茶再走?」苍邀请道。

「不用了。」

「袭灭。」

「还有什麽事?」

「我真的很高兴能再遇见你。」

袭灭天来的心房再次震了震,依旧绷著没表情的脸,或许是不知该有什麽表情才恰当。沈默,有时是另一种不知所措。

苍下车,站在公寓门口,一直目送车灯消失於街道另一端,才旋身掏钥匙。

踩楼梯走上五楼,开门进入屋内,赫见一步莲华与善法天子。

袭灭天来回到家,将车停进车库,却没有马上下车,忍不住无力趴在方向盘上,极懊恼的咬牙。「真是,到底在搞什麽鬼?该死的老天爷,你他x的在玩我吗!?」

嘴里咒骂著,然体内燃烧的愤恨怒火似乎不知不觉地,一点一滴的悄悄平息下来,不再如初见时猛烈的煨心烫肺。躁乱的皱摺被带著蒸气的熨斗缓缓滑过,熨平了,剩下舒暖宜人的馀温。

苍……苍……苍……念起来和闽南方言的「葱」相同发音,而他实在不知该拿这根葱怎麽办才好。拿来炒菜不是,他讨厌葱的辛香味。丢到厨馀回收桶更不是,那是多麽漂亮完美翠白鲜嫰的一根葱啊……虽然不喜欢葱的味道,可他却突然很想吃葱花蛋……天呐!他到底是哪根筋错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