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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十一郎同人)[萧十一郎]蔽日(66)+番外

连城璧吐出一口气:“你也不问风四娘为何会在沈家?”

沈璧君顿了顿,又笑道:“传闻中她是萧十一郎好友,为萧十一郎来感谢夫君,也是应当。”

连城璧道:“璧君,不要再……”

他尚未说完其余话语,却被沈璧君笑盈盈打断:“只要夫君回来就好了。那些事情,我并不在乎。”

连城璧静静凝视她许久,甚至看得她连笑容都快挂不住时,才缓缓道,“你在乎。”

沈璧君摇头,努力让脸上挂着的笑容看起来温柔端庄:“我不在乎,城璧。 你我是夫妻,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哪怕你将来有再多的女人,我也不在乎。我们住在无垢山庄里,你有正事要做,我便养花花草草。你我将来会有漂漂亮亮的孩子,会有平静而美好的未来……”

连城璧一语不发。

沈璧君终于说不下去了。

因为连城璧的目光太冷了。成亲四年来她还从未见过,他这么冷的目光。

沈璧君以为连城璧还要问那些叫她足够难堪的问题,却听得连城璧淡淡道:“璧君,在我身边,你觉得寂寞么?”

笑容凝固在唇角,沈璧君呆若木鸡。

……寂寞么?

她一辈子都在学习端庄高贵,也拼命为夫君颜面而保持端庄高贵。她以为四年磨砺之下她的心已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又有谁知道纱帐后的落寞?

也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寂寞,太寂寞了!连城璧根本对她无情,无论此后他送她任何的东西,陪她走过多少的地方,都无法填补这侵入骨髓的寂寞!

沈璧君答不出话来了。

“我不知道你是否寂寞,”连城璧淡道。“可我不仅寂寞,更觉得脏。”

沈璧君瞳仁豁然收缩,死死盯着连城璧那张俊美的脸。但无论她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相处了四年的丈夫很陌生,是她再也看不懂的陌生。

连城璧凝视她,眼中略有怜悯:“璧君,你从不了解我。你喜欢的人,便真的是我,而非你虚构出来的人么?”

沈璧君手脚冰冷,一颗心也止不住下坠。

连城璧面无表情道:“昔年木尊者给了我‘无瑕’之称,你定以为我是侠义无双之人。但我不是。璧君,我从来不是。”

沈璧君脸色煞白。

连城璧道:“我曾告诉过你,看任何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如今我也告诉你,我不是你所看到的人。”

沈璧君脸色煞白,她已经不想听了!

她浑身冰冷,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发出声音喝道:“够了!”

她这一辈子,几乎都不曾这样大声说过话,更何况是对她的夫君说。

连城璧果然不再说话,只静静看她。

沈璧君眼泪大滴大滴掉了下来。她紧紧握住连城璧的手,泪水模糊中似乎还能看到他温暖的笑容:“我们回去好不好?无垢山庄的梅花一定开了,开的很美……我一定不再离开你,一定不再随意相信他人的话,一定不再……”

但是连城璧没有笑。

他甚至毫不犹豫抽出沈璧君握着的那一双手,冷漠而坚决道:“沈璧君,你爱着的一直是假象,不是我。”

“也许你并不相信,但我手上沾染的血,确实足够将你沈家上上下下重新染色了。”

沈璧君不可置信都凝视着他,几乎是踉跄着退了一步。却忘记了她坐在凳子上,一退之下自然摔倒在地。

连城璧淡淡看着她,目光唯有逼迫,像是要打碎她心中所有期许旖念。“包括沈家,我也算计过。”

沈璧君面色惨白如雪,连身子都细细颤栗起来。

“所以,”沈璧君听得连城璧这般说,“这个世界很脏,我身上也很脏。”

“……脏?”

连城璧取出帕子擦了擦手,淡道:“是,我觉得很脏。”

沈璧君不说话了。但她停顿许久,忽然轻声道:“你爱的人,不是那个风四娘,对不对?”

连城璧凝视沈璧君,眼中晦暗一片:“对。”

沈璧君一字一句变得极其艰难:“是……萧十一郎——对不对?”

连城璧停顿良久,才道:“对。”

沈璧君双唇颤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继续道:“……你要与我分开,也是因为他,对不对?”

连城璧摇头:“不对。”

沈璧君张了张口,说不出一个字。

连城璧道:“我从前不懂,但现在终于明白——璧君,我与他之间的情,从来无需任何人来牺牲。同样,我与你之间的事情,也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他说着,闭眸疲惫道。“我不否认亏欠你,我也不想再亏欠你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连城璧淡道:“我便是这般无情无义之人。”

沈璧君已是泪流满面,只能痴痴凝视连城璧淡漠的面容,嘴里喃喃重复说:“……我不信……我不信……”

连城璧轻笑起来。

他笑的时候总给人以温柔的错觉,也不过是惯性罢了。他笑了一声,便不再笑了,面上也唯有冷漠。

他说:“何必自欺欺人,你心中已经信了。”

沈璧君只能疯狂摇头,一直一直重复说,“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连城璧心中陡然生出些许烦躁:“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你所有我都不在乎,我又何必在乎!”

沈璧君哭泣之声戛然而止。

她失魂落魄跌坐在地上,面色惨白。又突然擦干了泪水站起来,对连城璧道:“夫君,璧君失态。想一个人静一静……所以你先出去,好么?”

连城璧干脆利落起身,转身出去。

他反手关上门,静静在门口站着,许久之后还能听到房中可怜女子的哭泣声。

仆人们都退在足够远的地方,决不会听到任何响动。

这很好。

沈璧君这一辈子都在学习从容、隐忍,这样的女人,是不会愿意被他人看到这等狼狈失态的。

连城璧叹了口气。

像这样充满拘束,永远无法随心所欲的日子,又有什么意思呢?

连城璧敛眸掩下些许倦怠:“此后你便留在这里,什么都不必做,只要保护她。”

周遭沉寂良久,才有恍若错觉一般的声音低道,“……是。”

回答的正是影一。

影卫都应无情,才能心无旁骛守护主子。影一已经有情,此时留下来照看沈璧君也再好不过。

连城璧又道:“看好她,免得她做出什么蠢事。”

“是。”

连城璧站了许久,微微抬眼看向远方。冬日的天幕总像要塌下来,给人以无端惊悚的错觉。

他目光深沉,就像是要穿透天幕,凝视那未知的东西。他像是喃喃自语,轻声说,“大抵没有死过的人,永远不会知道……死的滋味究竟如何。”

——死了,才是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尊严,什么隐忍,什么荣光……

全是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