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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同人)[三国]七步成湿(67)+番外

如今曹操正在气头上,听闻荀彧此言,只冷笑道:“华佗养病自重,小人也。如今就算孤不杀他,他也决不为孤彻底治好这病。”

荀彧微皱眉。他张了张口,还想再劝些什么,却见得曹操瞥了他一眼,挥手淡道:“行了,你下去罢。孤倒要看看,天下没了这庸医,又能如何!”

只此一眼,其中微妙复杂之情,已使荀彧为之一颤。

——他如何能不理解这眼神之中微妙复杂呢?

他跟随曹操二十余年,几乎将这半生都献给了曹操,为他出谋划策,为他举荐贤才,为他殚精竭虑……从前他与曹操无话不谈,曹操也从不瞒着他任何事,更常对左右赞赏说“吾之子房”……

荀彧也一直以为,他当真是曹操的“子房”。

直至近日。

直至近日,曹操自封丞相,言辞中更有肆杀诸如孔融之流文士的念想,他便如以往那般劝诫曹操。便在这之后,他发现曹操对他,已不似从前的知无不言与放松。

思及此,荀彧敛容,掩去满眼苦涩悲恸。

是他太过自信了罢……甚至遗忘历史上张良是因及时功成身退,才得以避免了韩信、彭越等鸟尽弓藏的下场。

而他……已引起主公猜忌了么?

他一手紧握在袖中,到底是不再说话了,只躬身一拜缓缓退下。

郭嘉已将一切看在眼底。

他心悸难忍,面上还似什么都不曾见到,平静无波。

曹操面色看起来好了一些,他瞥了荀彧有些萧瑟的背影一眼,心中也有些不舒服。但他很快略去这些不悦,淡道:“奉孝你来也是劝孤释放华佗的?”

郭嘉微微一笑:“主公是否愿听郭嘉一言呢?”

“若孤不愿意呢?”

郭嘉怅然叹息。

曹操不耐道:“孤知晓你此番病重是华佗医治的,也知晓你坚守所谓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然奉孝也可以想想,其实你康复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没有华佗你本就能活下去。”

郭嘉缓缓皱眉:“主公这是铁了心要杀华佗?”

曹操也瞥了他一眼,眼中依旧是复杂:“不错。”

郭嘉顿了顿,躬身一礼道:“如此,郭嘉告退。”

而华佗在牢中与曹操对话,也很快的广为流传了。

其中最为引人惊奇的,是华佗所言“开颅”两字。

开颅……

曹植听闻这两字时,眼角狠狠一抽。

所谓开颅,便是手术。但在如今年代就有开颅一说……

——这不科学啊喂!

曹植这般想着,飞快赶往曹操所在大殿。他先是遇到了荀彧,停下脚步行了个礼,却见荀彧根本不曾瞧见自己,恍恍惚惚离去。他心下觉得此事不好,便见郭嘉迎面而来。

瞧见他,郭嘉面上也未有笑容:“主公如今正在气头上,你去亦是无用。”

曹植叹了口气。

“在下打算去狱中探望神医,四公子一起?”

“好。”

见来人是曹植与郭嘉,狱卒自然不敢为难,很快便

两人同行,郭嘉记得几年前身边少年似乎只能到他腰际高度,如今却能已勉强能与他并肩。

天牢之阴冷,更使郭嘉咳嗽起来。

曹植握了郭嘉的手,一时只觉他手指冰凉,便忍不住紧了紧。然后在郭嘉反应过来挥开前,果断松开了手。

郭嘉咳嗽一顿,心下微妙。

他隐约能觉察到曹植对他难以言说的感情,却也始终不敢置信,便乐于假装不知。

只是方才他的手……实在太暖。

暖到,他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条路很快走到底了,也到华佗面前了。

前一次见华佗时,他还像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而今却两鬓斑白,苍老憔悴不少。

曹植心中叹了口气,恭恭敬敬朝华佗行了个礼:“老先生,在下来看您了。”

华佗双眼一亮。但瞧见他一旁郭嘉,面色又有些不好。

牢房光线昏暗,粗略看去只觉郭嘉面色铁青。华佗便冷声道:“你在北方伤了脾肺,最忌阴冷。如今还跑来大牢,这是不要命了?”

这世上医生大多有个通病。他们最厌恶的,莫过于他们辛辛苦苦医治好,转眼却又受伤之人。

曹植轻咳一声。

华佗瞥了他一眼:“你又没病,咳什么咳。”

曹植满面尴尬。

他转头,件郭嘉亦是似笑非笑凝视着他。光线昏惑,衬得他的眼眸也愈发的黑亮。

曹植心中微动。

他摸了摸鼻子,硬生生转了个话题:“老先生,您可有把握治好我父亲?”

华佗瞥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事实上这世上除了不听话的病人,质疑他们医术之人,也颇为讨厌。

曹植行了个礼:“先生莫怪,在下只是担忧先生而已。”

华佗闻言,怅然叹了口气:“老夫也知你是为老夫好。只是你们无需多言,老夫知道这条命,大概是到头了!”

他这般说着,表情也有些怅然,却并没有任何疯狂抑或痛苦。

也许他本已见惯生死,反而不那么在意了。

华佗顿了顿,缓缓道:“老夫年轻时是个读书人,更因兼通数经而颇为自负。老夫当时自然欲为官,可惜天下混乱,老夫又没有什么靠山,因而做官于老夫而言,不过一种奢望。”

曹植于郭嘉静静听着,并不打断。

华佗继续道:“无奈之下,老夫弃文从医。这乱世里,当个大夫,至少还有一口饭吃。”

“起先,老夫也怨恨过。只是见到的人多了,明白众生百态,也就慢慢平静下来了。”

“有人临死不敢怨恨,有人讳疾忌医,有人心性狭隘,有人面对死亡豁达通彻……”华佗说道这里,微笑起来:“不仅平静了,每当医好一人,见到他们钦佩的目光,老夫更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满足了。”

尤其是看见那些本来奄奄一息之人,在自己治疗之下能跑能跳,活得好好的,心中便有不可形容的愉悦自豪了。

曹植也微笑起来:“先生虽不能为官造福百姓,但为医却救了更多人性命。”

华佗闻之,傲然道:“不错。”

语罢,他的面色又有些黯然起来:“老夫至于如今下场,也是自找的。老夫不怕死,却担心死了之后,无人能继承老夫衣钵。”

他说着,取出一个布包,将之交由曹植:“这本书,是老夫毕生心血。四公子拿好了,将来若能遇到一心向医之人,不如将之交由他。”

曹植应下。

他忽然道:“先生还记得当日你我约定么?”

华佗再度微笑起来:“当然记得。”

“还请老先生一直记得,将来曹植若将医馆开遍天下,依然要请老先生坐镇堂中。”

华佗愈发高兴:“好,好!”

自牢中出来,气氛便有些沉重。

郭嘉忽然道:“我回去想想如何救,你不要来打扰我。”

然后他便命人搬了几桶凉井水,而后挥退众人,打算往自己身上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