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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56)

向南摇头,“你这是谬论。”

邵右清反驳,“你不能因为自己两袖清风,就要求所有人跟你一样。做大事的人,要升到中央去的,当然不能留把柄给别人,可是爬到梁厅长这个位子的就不多了,大部分还不是就那样混着?”

向南打断他,“我说不过你,你歪理总是一套一套的,我就问你,你跟这事有关吗?”

“我要是有把柄落在你手里,你会抓我去坐牢吗?”

向南皱紧了眉头,无言地看着他。

邵右清用手指去掐花茶罐子底下的火头,他手极快,玩魔术似的,呼扇着火苗又烧不到手,两簇火苗在他眼中跳荡,“其实……”他突然放柔了语调,“你离开那会儿,我去找过你的。一开始你在一个国营单位做工程师,住在单位分配的宿舍里,我去看过,住得挺差,可你收拾得干干净净,我在床上还睡了一觉。”

向南愕然,“这么说,那次家里进贼了,其实是你撬的门?难怪怎么没丢什么贵重的东西。”

邵右清淡淡地笑了笑,回忆当时,心中伤感而柔软,“我想开口求你回来,又怕求了你也不理,你应该是不愿意再理我了吧?都是我自己的错,不怪你。后来我想想,我妈当年能扔下我不要,肯定也是死了心,哪个当妈的能那么狠心?是不是?我理解她,只是不能原谅她。”

“阿清……”向南伸过手去,握着了邵右清残缺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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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行尸走肉 ...

邵右清回到家后,没舍得洗手就上床睡觉了,他用右手捻着左手断指,感觉滑腻腻暖融融,仿佛向南那一握,就给他抹了上好的香水——没有切实的香,单是一种美好的感觉,如同恋爱的味道。

向南后来说了什么,他都不太记得了,只有晕陶陶的感觉留在身体里,他当时说:“阿清……,别傻了,你离开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邵右清摇头,固执地说道:“不,不好!”

回顾这几年,他觉得的确不好,拿一个词来形容,就叫行尸走肉。以前胡吃海喝是种享受,现在一天赶几个饭局,醉了以后抱着大树呕吐,从这个地方闹个睡过去,从那个地方醒过来,几个保镖兼司机轮流伺候着,把他当猪肉一样扛来扛去,中间都不晓得谁躺在身边。有一阵还去医院治疗过脏病,刚拿到通知单的时候吓个半死,后来跟人聊起来吹着牛皮,不就是几支青霉素的事嘛!

惹得知情的几个狐朋狗友老开他玩笑,邵总又要去打青霉素啊?

他内心里并非表现出来的那么得意和满不在乎,惶惶然乱糟糟,仿佛没有根的水草在浑浊的运河里漂。这能是人过的日子吗?

他也曾经想过找个人好好安定下来,不管男的女的,都没有关系,可是钱一多,贴上来的人就猜不出真心。邵右清早些年还穷困的时候,那些富婆还会把他当小弟弟一样宠他,给他买吃的买穿的,这些年渐渐没有这种事了。富婆都喜欢单纯可爱的小男孩,再柔弱一些,稚气一些,听话一些,娇纵也是可以的,问题是现在的邵右清,再也装不来小男孩。

之前身边有个男孩子,才二十出头,相处一年邵右清都没有对人家动过粗,他想当年我是怎么了,竟然那样对向南,现在肯定不会了。他跟哥哥似的照顾这个男孩子,末了人家存够钱出国念书去了,不知道是接受了什么新思想还是找到了更阔的金主,打电话来跟他拜拜了。

邵右清难过了好一阵,他想我怎么就留不住人?我究竟哪里不好?

孩子还未满一岁,也让孩子妈拐了跑掉了,自己又是一个人。

这大概就是命!

睡到日上三竿,家里的厨子回来了,保姆怕孩子丢了邵右清迁怒于人,一直躲在外头不敢露面。

邵右清起床站在阳台上活动筋骨,低头看见住在工人房的小伟正在水龙头前给家里的大狼狗洗澡,那大狗“哗哗“抖着毛,水珠甩了一地,十分欢腾惬意。邵右清心里暗暗叫骂,他吗的,养条狗来连儿子都找不回,亏得天热,不然就把狗煮了吃。

电话适时响了起来,派出去找人的伙计打电话给他,说是母子俩已经找着。

换在过去,邵右清都没有兴趣再花功夫打发掉孩子妈,这一回他吩咐手底下,母子两个都带回来。

傍晚的时候,从省城高速下来的一车人押着邵右清的儿子邵佳楠和邵右清的孩子他妈刘惠玲回到了近郊的别墅里。

保姆把邵佳楠抱过去喂了奶,吃饱喝足,小家伙含着手指呼呼大睡。

邵右清眼看着孩子睡进小床里,这才踱下楼来,他看见一屋子打手不似打手,保镖不似保镖的男人围着娇弱的刘惠玲,突然就心生怜爱,一点儿也恨不起来了。

怎么说,这个也是孩子他妈啊,人家宁肯不要钱,带着孩子跑了,邵右清打心眼里佩服她。

他走到客厅沙发里坐下,摸出一支烟,旁边伙计立刻举起打火机凑过来,邵右清点上烟,吐一口眼圈,翘起二郎腿看着跪在厅里的刘惠玲。

“起来说话。”

刘惠玲几乎抖了一下,她的眼泪已经哭干,头发在奔逃挣扎中散乱了,一直没有束好,身上倒没有伤,怎么说也是大哥“用”过的女人,还生了贵子,邵右清的手下不敢拿她怎么样,回头成了名正言顺的大嫂可不得了。没人逼她跪下,可是进了房间刘惠玲就“噗通”一声长跪不起。

邵右清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走过去强迫性质的把人抱起来按到沙发里,这一幕颇像要强-奸良家妇女,所以一屋子的旁观者面面相觑,不知道要怎么办?

“我对你不好吗?”邵右清怒道。

刘惠玲只是发抖,不说话,因为觉得跟邵右清说不通。

“这样吧,我跟你结婚,你就别带着我儿子跑了。”

“谁要跟你结婚了?”刘惠玲终于开了口,却是这么一句,气得邵右清差点厥过去。

“跟我结婚有什么不好的?穿金戴银走出去多有面子,你给我生儿子不就是为了那几个钱?”

刘惠玲道:“我就是打算卖个儿子给你,我没打算卖一辈子。”

邵右清给她气得笑了起来,“对啊,当初说好了,卖个儿子给我,你怎么就反悔了?”

“我怎么就不能反悔了?你随便找哪个女人再给你生十个八个就好了,又不是你自己生,你只要……你多容易,是不是?”

邵右清看了一圈,觉得这下是不是动手揍女人都要颜面尽失了,他挥挥手叫一屋子的闲人各自散去,转手准备采取怀柔政策,说话的语气都变柔了,“我其实还是很喜欢你的,要不然也不会找你。我在外面的那些女人,我跟她们睡都要带套子的,她们不配怀我的孩子。可是你不一样,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很喜欢,你看,只要你点个头,跟我结婚,以后孩子在我身边,也在你身边,有什么不好?小孩子健康成长,总应该有个健全的家庭,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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