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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债(20)+番外

“温泉水滑……”这句是出自辛少侠之口,只是尚未说完,便被唐公子大声盖住“无耻!”然后是“嘭”地一声,宝剑插在窗棂上,剑锋透出了大半。

左冀记起唐公子的秘密,在心中附和了一句“无耻!”,又想了想那半句未完的诗词,凭空打了个寒战。

大约是方才唐公子那声呵斥着实响亮,严家护院终于有了发觉,嘈杂着向这边行来。左冀这才想起自家的处境,急忙奔到暗处,要跳上墙头远遁。奈何这边是高墙飞檐琉璃瓦,又没二弟大侠提携,他只摸了墙头一把便摔了下来。

这下连房内尚在争吵的人也听到了,唐公子扬声喝问:“什么人?”

虽说自己是来寻人的,但听得了人家的私密事,再被捉个现行,总是不好说清的。耳听得身后传来开门的吱呀声,左冀搓搓手,深吸一口气,正要再接再厉的时候,面前,墙头上,忽然伸下一只手来。尚未来得及惊吓,他整个人便被那只手拎起,摆到了墙头上。

左冀惊魂乍定,有人在耳畔吐气:“左冀,如今你晓得了这许多江湖辛密,不若被我杀人灭口罢?”

第二十三章

那声音,那语气,那提人的手法,都让他觉得无比熟悉。因此小心地后退一步,转头对上陆行大在在夜色中乌漆摸黑的身形轮廓,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左冀想凑过去摸摸这人,再跟他说声“我就知道你没事,教主什么的,不当也没啥”;又想辩白自己根本不是长舌之人,何况他根本啥都没明白,莫要这么吓唬人;还想埋怨他干嘛冷不丁冒出来吓人,是不是早就跟着等着看自己热闹了?

不过做出来的,却是抓抓发痒的耳朵,嘟囔了一句:“你咋不穿白衫子了?”这人打第一次见着,便是白衣长剑,一副道貌岸然伪君子模样,如今居然舍得换下那套行头了,真是稀罕事。

陆教主却不做声,只是侧头望了他一眼,便转向院内。此时唐歌已跨出了门槛,见墙上大模大样地立着两人,先反手将房门掩拢,然后拱手朗声开口:“哪路朋友这般记挂着严家,漏液来访?”

左冀不愿同唐公子照面,便侧过头去,低低向陆教主催促:“快走快走!”

陆教主却不急着动身,开口的语气都带着一丝惫懒:“为何要走?”

唐公子说话间已经走近了,左冀又急又不敢如何,只好嗓子压得更低:“他房间内有帮手,你双拳难敌四手!”

被催的尚未搭腔,唐歌那边却发出一声冷哼:“两位既然来了,便在本庄小住数日罢。”话音未落,人便腾身而起,直扑墙上两人。

陆行大这才不紧不慢地从怀中讨出一物来,正好塞与唐公子伸来的掌中,声音也是不高不低:“是友非敌,大公子慢动手。”

唐公子一楞,飘身落地,一瞅手中之物,又抬头发声:“你……”话未说完,一道身影闪过,手中的物件便被从暗影里冒出来的辛显夺走,辛少侠也低头一看,抬头对唐歌冷笑:“魔教密令!看你还如何狡辩,你那好师弟遣人来送信了罢?”

“一派胡言!”唐公子拔剑怒目,“卑鄙无耻!”辛少侠横眉冷对。

墙头上陆教主双手一拂,向左冀示意:帮手没了。然后不待他做何反应,便探手拎起人来,踏檐而走。

左冀临去最后一眼,正好瞅见严家护院打着灯笼火把闯进院子,纷纷攘攘地向唐公子问安:“哪个不长眼的毛贼敢来惹大公子?”

“便是此人!”

“唐歌你个小人!”

“哈,原来是杜家姓辛的小贼,放狗!”

热热闹闹中,严家渐渐离远,融入到了夜色中。

夜雾沉沉,冷风嗖嗖。左冀几次想开口问话都被灌了一腔子的风,也就识相的闭嘴了。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吧,被这人拎得惯了,反倒觉出几分安心来,反正他不会把自个拐去卖了。

翻过一个墙头,又磕碰着跳了次窗,他这才被摆到了地上。呆了一会,摸索到桌边,点燃了油灯。回过身就见姓陆的一脸高深莫测瞅着他瞧。

这幅模样也是见惯的,左冀自然不怵,打量下四周,看来是家客栈的客房。想来是姓陆的歇脚处。起身去门口问小二要了茶水,斟了一碗自己喝罢,又倒了一杯推向杵在原地的陆行大:“呐,喝口热茶。”在夜风里跑了这半天,也不嫌累,还在那端着!

陆行大没接茶水,目光微闪:“你又跑出来做什么?要去何处?可是左大侠耐不住寂寞,打算重出江湖了?”

左冀从他神色中瞄出了一丝跃跃欲试,于是决定不理这茬:“你打算去哪里?”见他扬了扬眉毛,左冀便又补充道:“我听说了一些事……你现在没住山上了吧?”

前教主大人“哦”了一声,应得漫不经意:“说起来我也有段时日没回崖了,有些事……去一趟也好,明日就动身吧。”

左冀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时就觉得失口了,这时又听他顺着话溜,更是心中一揪。

要知道传说中陆行大可是被石护法害死了。现在看来,即使他人好好的,可位子丢了,名声也被败坏的差不多了。这次过了半年才出来,只怕憋足了劲要为祸江湖、寻仇生事——就刚才他还挑拨唐公子和辛少侠打起来了呢。这时候他要回魔教总坛,能有好事?

虽说是石护法暗算姓陆的不对,可对他左冀一直照料有加,因着自己多一句嘴,促着陆石两人相逢,姓陆的功夫又这么高……左冀小心翼翼探口风:“我记得,你是不杀人的对吧?”

“杀人?”前教主大人先是重复一句,稍做停顿便迈开两步负起手来,声音在昏黄摇曳的灯光中显得飘渺萧瑟:“你怎知道是我杀别人?如今我非同往昔,孤立无援,命丧谁手都说不准。”

要是别人这么说,他也就信了。可这姓陆的步一迈,手一背,他就知道这人又在装模作样不靠谱。既然有心思装,那么事情就没坏到收拾不了的地步。微一踌躇,左冀还是说出了打一见这人就想说的那句话:“你现在也不是什么教主了,这江湖打打杀杀的也没什么意思。你要是没什么打算的话,不如跟我回左家庄吧。除了练剑读书,还有许多事可以做的……”

话说完了,站着的那人没动静,左冀有些不自在,就回身再去倒茶。喝到一杯见底的时候,听得后面人终于开口了:“许多事?譬如?”

左冀转回来,望着面前神色有些喜怒难辨的人郑重许诺:“譬如我可以教你怎么支筛子捉雀儿。”

第二十四章

他这么说时,是想起了当时两人在山崖下时,这人除了练武就无所事事,只有端着教主架子发呆,连个乡间小儿个个都会的小把戏都没玩过,也怪可怜的。如今他没教主这个帽子拘着,也该有功夫尝些凡人乐趣了吧,也免得他闲了就捉弄祸害人。

前教主听了这话,先是神色一滞,然后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再上前一步,凑近了问:“就这个?还有呢?”

还有?这是嫌少么?“要不再教你放纸鸢?到时候还能去逛庙会,那时候好玩的玩意多。你也可以找点事做么,比如我闲暇时候就爱弄些花草什么的……”左冀越想觉得越有滋味,这才是过日子,打打杀杀的算什么!

“就没有,这个么……”前教主大人终于等得不耐烦了,啊呜一口,又咬了下去。尚在认真举例的左冀猝不及防,被堵个正着。

被啃了两口,又被放开,瞪着身前气息相闻的人,左冀这才回过神来,然后恼羞成怒:“你整日都在想什么啊!”这人果然是无聊之极,都开始思□□了。

“到底有没有?”陆行大背着光,看不出脸红不脸红来。

“你爱去不去!”左冀觉得别扭万端,这种事怎么好说出来!这人都不知道害臊么?他两人又不是亲朋故交,都肯让这么个祸害来自家住了,自然是待他同别人不一样,要有什么也都是顺其自然罢,偏偏这人还要问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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