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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风(107)+番外

傍晚时分,他们如愿赶到慕州城外的三岔路口。看到巍峨的城池,暮桑齐露出一丝喜色,打着马正要进城,晏敏抬手示意止步。

“怎么?”司马空看着晏敏。

晏敏仔细听了听四周,“走吧,不进城。”

“这种天气,不进城晚上会被冻死的。”暮桑齐看着缩成一团的热力依。

“悉听尊便。”晏敏面无表情,扯着他那匹马的缰绳往偏离慕州的另一保路走去。司马空也勒转缰绳跟上。暮桑齐无言以对,热力依吸吸鼻子,“我跟……阿泰走吧。”

四匹马绕开慕州城,朝着东南方一路前行。一连走了两天,避开了三座城池。虽然平安无事,离京城的距离缩短得并不多。暮桑齐开始怀疑就这样跟着到底对不对。只是贝真大人临终托付的人,又是热力依的叔叔,应该是靠得住。正如扎哈力国师说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走到偃州城外,终于是往京城的方向去了,暮桑齐轻吐了口气。偃州城不大,听说也不怎么富庶。处于中原腹地边缘,物产没什么特别出名的,也提是行商的必经之途。这种地方,多半会比较安全。她雀跃地拍拍热力依,“今天我们应该可以进城找间客栈吧。”

“真的吗?”在马背上颠簸了好些天的热力依眼里绽出光芒。回头看向可马空和晏敏,两个人在路口处停下,没有再继续往前走的意思。

“晏大人……,纳木尔殿下……,偃州……”暮桑齐小心翼翼地问。

“走。”晏敏拽了一把辔头,又将马带离了往偃州城的路,司马空依旧跟着他。暮桑齐吐气。这一路上,他都唯这个汉人的马首是瞻,对他言听计从,而这个汉人虽然有一身不错的本事,却是个瞎子。为什么这些多耳聪目明的人非要跟着一个瞎子团团转。心里虽是这么嘀咕,却也不得不跟随。

夜幕降下来,地上升起一层白雾。明明都已经跑了一整天,晏敏不说停,司空便不停,也不问暮桑齐和热力依是否还支撑累了。

走到一遍空旷的地方,暮桑齐勒住缰绳,“我们跑了一整天了,公主一天没吃东西。再说,人不休息,马也要休息。”

司马空回头看着她们,转向晏敏:“休息一会儿吧。”

不等晏敏应声,暮桑齐已经下马给热力依铺了块熊皮,让她坐在地上休息,一路颠簸颠得骨头都要散了。热力依喝着水吃了点东西。司马空走到晏告跟前给他搓了搓手。冰冷的指尖,虽然带着手套却也跟冻僵了似的。司马空抱歉地看着晏敏,“让你跟着受苦了。”

晏敢靠着他,从他手中拿过熏风喝了一口,隔了一会儿才感觉到身体慢慢回暖。暮桑齐照顾着热力依,蓦然回头看到两人这样亲呢的举动,不惊有些讶异。

吃了点东西,热力依靠着暮桑齐恹恹欲睡,远处突然传来若有似无的婴儿的哭声。晏敏凝起眉。司马空抓紧手里的酒壶仔细聆听,声音是从前方传来,正是他们将要经过的地方。

“到得不慢,绕了这么大一圈,还是让他们找到我们。”司马空回头看着暮桑齐,“不管看到什么,你看好热力依。”

“是!”暮桑齐一手抱着热力依的肩膀,一手握紧腰间的弯刀。

若有似无的哭声由远而近慢慢地飘来,幽幽的一道,时高时低。一会儿感觉像猫叫,一会儿又像野鸟,细听到底,还是更像婴儿的啼哭。热力依打了个寒噤,抓紧暮桑齐的手。暮桑齐也忍不住有些惶惶然。自从确定西戎派来的杀手组织是“明渊”之后,贝真就跟她讲了些关于明渊的事。

这是个行踪十分诡异飘忽的杀手组织,收罗了许多江湖中擅长旁门左道的邪派高手,杀手的手法奇特诡异。每接到一个任务,目标不死任务便永远不会完结。这些年来,陆陆续续有些高手都死在明渊的手里,死状可怖。

只是一句可怖,并不能叫人想象得到有多可怖。见过几次之后便发觉,那些可怖常常是超乎自己想象的。这些来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手法。暮桑齐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看着面前的司马空和晏敏,希望他们可以抵挡得住。

一个灰色的人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暮色中。他摇晃着慢慢靠近,仔细看,是个瘦骨峭峋的女人,在这荒凉的道路上踽踽独行。看起来,她随时都会倒地不起。她的怀里还抱着个婴儿,婴儿在襁褓之中挥舞着冻得发紫的拳头,时不时发出一阵号哭。

看到这边的人,那个女人铅灰色的脸上漏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沙哑的声音像被风吹破的窗纸,颤颤道:“救……救……命……”

“她……好像快要死了……”热力依看清只是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忍不住指着那女人跟暮桑齐说。暮桑齐点点头。

“救……”那个女人慢慢朝这边踱来,每一步都似走得极艰难,干涩凄惨中带着浅浅的魔力,让人的心脏随之微动。热力依看着那个挣扎着的婴儿。很小,全身的皮肤都呈青紫色。这么小的小孩,如果他们不救他,他肯定是会冻死在这里。

“救救他……”热力依拽着暮桑齐的袖子说。暮桑齐低头看了热力依一眼,又看看挡在他们面前的司马空和晏敏。从背后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他们不动,也许事情并不像看到的那样单纯。热力依见大人们全都不动,她兀自站起身朝着女人和婴儿径直走去。

“热……”暮桑齐大惊,想伸手去抓热力依,却发现自己喊不出来也动下了。整个人像被人施过定身的法术似的。

“殿……”暮桑齐额头虚汗涔涔。那个女人必是明渊的杀手无疑。明明目己动不了,热力依却可以走动,这是什么戏法?司马空和晏敏也动不了,莫非他们也中了这种戏法?暮桑齐心慌意乱,急火攻心。心越是急。身体越是动不了。真气提不起来,想冲身体的禁锢,无论怎么使劲都是徒劳无功。眼看热力依朝那个女人越走越近,女人的脸上浮起怪异的笑容。她将婴儿递给热力依,热力依正要伸手去接,一把细剑从她指尖掠过扎到那女人身上。女人凄厉地惨叫着身体扑咚倒下。热力依定定地站住,没有发出惊恐的声音,也没有往后退回到司马空他们这边来。婴儿随着女人落地,从女人怀里滚落。哭声益发凄厉。他一边哭,一边舞着拳脚,身体便像颗肉球似的滚向司马空和晏敏。两人拔地而起,婴儿滚到他们先前坐着的石块前。仰天向天看着两个人影翩然落下,嗷嗷的哭号声一时间叫人分不清到底是哭还是笑。

晏敏冷哼一声,从那女人的尸体前拔下他的细剑。女人的身体里冒出一阵黑烟。

“当心!”司马空舞动手里的羊皮酒壳搅起一阵旋风。将那股黑烟驱散。遗下一缕吹进绝燕的眼里,绝燕痛苦地嘶鸣一声,扬起前蹄朝着那婴儿和那女人的尸体狂躁地奔踏过去。婴儿又是一滚,避开马蹄,发出像大人一样阴侧侧的笑声。短小的手臂在马蹄过来之前,朝热力依扔出一把铁蒺藜。一共七枚,每一枚都是朝着人体要穴而发,手法阴毒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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