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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山河剑(244)

作者: 退戈 阅读记录

货郎将自己的箱子都丢弃了,往身后绑了十几把刀剑。

有些是从地上捡来的,有些是从铁匠铺里抢来的。见着能打的人族就分一把,想请他们一同去护道。

可惜愿意同他上阵厮杀的人族寥寥无几。煽动不了几个。

昌碣的人族,还没他们映蔚的小妖来得英勇。这谁乐意再往前凑热闹啊?无趣得紧。

众人帮着喊杀一阵,没了兴致,便避开搜捕的妖兵,躲到暗处等待映蔚的消息。

此时听见谢引晖的宣告,竟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有道理!”货郎嗤笑道,“难怪都不肯随我杀敌,原是指望着谢引晖能同赵鹤眠一样舍己救人。这回是叫天天不应了。”

“谢引晖这样的狠人,若真能叫眼前的仁慈绊住手脚,怎可能有毅力叛离人族,又孤身从妖王的都城逃脱?他连自己肉身都舍得,是最知晓取舍之道的。”

货郎兴致勃勃地跑出去查看:“我瞧瞧,谢引晖这样的狠厉威逼之下,有没有勇士敢站出来。不会当真无救了吧?”

后方的同伴跟了上去。

反正他们是映蔚的百姓,人多势众时能当悍匪,打不过分头跑路,又可当飞贼。就昌碣的那群妖兵,没什么好怕的。

货郎在街巷中间熟稔穿行,忽而听见一阵齐整的脚步声,以为是妖兵们来袭,正欲撤逃,随意扫去,发现是个熟悉的东西。揉揉眼睛,指着远处街上飘扬着的一块旗帜,讶然道:“那是什么?我看错了吧?”

身后人立马涌了上来:“那是……映蔚的军旗?”

“骗子!映蔚的军旗哪有如此寒酸的?随便扯块破布画个图就是了?”边上的兄弟叫道,“而且那特娘分明是昌碣的妖兵啊!为首的那人我还认得,不是叫王道询吗?常来我铺中与我闲聊,何时成映蔚的人了?!”

货郎指着说:“后面还有个依北的军旗。那衣裳……不会全是人奴吧?”

貔貅被府外的动静分了心神,几次险些被犀渠抓伤。

倾风屡屡搭手相助,自己倒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她身上内伤淤积,每与犀渠相撞,筋脉都会受其内息反震,不似表面从容,黑着脸道:“你少分神!你不是想给犀渠陪葬吧?”

“你不关心你师叔的事吗?”貔貅急得抓耳挠腮,“你师叔那边定然快熬不住了!别最后只剩我一个啊!我映蔚打下昌碣来能做什么?”

倾风实在受不了这没完没了的法宝,怀疑犀渠将妖境三百多年的法宝都搜罗过来了,忍着想踹貔貅的冲动,问:“貔貅,你的妖域呢?把他拉进去,看能不能压住他这满园的阵法。”

貔貅瞪大眼睛,叫道:“你开什么玩笑话?大家的妖域各不相同!我不擅此道,怎么平空生出一方天地来!还要压过犀渠的位格,不如做梦比较快!”

倾风“啧”了一声,思绪无力飘散开,想他关键时候怎那么不顶用?还比不上他们娇生惯养的林别叙。

不知是被她念叨着了,还是林别叙这人真就那么邪性。倾风脑海中的思绪刚一闪过,耳边便听见了那阴魂不散似的声音:“倾风师妹这是想我了?”

倾风脊背一个哆嗦,倏然抬首,见林别叙闲适地站在墙头,心情一起又是一落,短时间内变转了数次,说出口的语气听着便有些复杂:“你也来了?!”

他们统共就那么几个人,白重景多半不会替他们出手,余下的全挤在这小破——大财主的院子里了。

倾风急忙问:“外面怎么样?我师叔能抗住吗?”

“外头……”林别叙思考着措词,“各打各的,有些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倾风:$1!?”

貔貅终于沉冤昭雪了,委屈跳脚道:“我就说外面乱成一锅粥,你非说是我笨!你自己去也看不出名堂!”

“又多一个找死的!”犀渠阴狠地瞪向林别叙,“她不是九尾狐,那你也不是三足金蟾了?”

貔貅嘴上不饶人,夸张地惊呼道:“先生不愧是先生!你一来,连这石头脑袋都变聪明了。”

“在下今日兼做个收魂的。”林别叙笑说,“特意前来送你一程。不必相谢。”

第163章 千峰似剑

(早死去阎王殿里占个位吧犀渠!)

林别叙说话间, 犀渠脚下已有一道水纹荡漾开,层层向外,连成一片幽蓝的水面。

犀渠当即腾跃闪避, 想要逃回身后长廊,人正飞在半空,被貔貅化为原型撞了回去。

两者妖力冲涌间,如铜钟震响,声比雷鸣。

犀渠稳住身形,落地时只感觉脚底发软, 不是正常的泥土触感,垂眸一看,足尖同样出现了湖面的水光,尚未退尽的沙土影像中,已有寥廓明亮的星辰,与峥嵘高耸的俊峰。

他一声疾呼尚卡在喉咙里,不等再次提气,人已坠入水中。天旋地转过后,如同溺水之人, 拼命扑腾了下手臂。

施展完妖术,林别叙的脸色也变得不大好看。显然用妖域压住这满庭院的阵法, 于他而言也颇有些勉强,维持不了多久。

犀渠的表情, 与当初禄折冲知晓林别叙身份时的反应, 有种微妙的相似。

“白泽?!”犀渠一字一句说得好似撕心裂肺, 漆黑的双目中是正欲喷薄而出的漆黑双目, 表情在愤怒与震惊的交织下变得狰狞而扭曲, 最后只剩下连绵无尽的恨意, “你为何要叛我妖族!”

回答他的不是盘坐在一侧山石上的林别叙,而是倾风从侧面朝他脖颈处平削来的一道剑气。

犀渠护身的法宝大多都布置在院子里,但真正宝贵的东西还是带在身边。他双眸死死盯着林别叙,几要喷出火来,反应自然慢了一拍。

倾风的剑刃快要贴到他皮肤了,他才转过脸,两手交叉将长剑挡了出去。

犀渠的眼睛本来就大,此刻目眦欲裂,横布血丝,近乎有倾风半张脸的大小,看着阴森可怖。

倾风这一剑与水光相映,剑气锋锐似冲天的长瀑,长剑下卷起激荡风雷,咬紧的牙关间低沉挤出一字:“破!”

犀渠将全身妖力蓄于手肘,还是挡住了她这夺命的一剑,只是敌不过她这冲势,整个人如断线风筝倒飞出去,沿着湖面滑行,快被冲击上岸。最后连身形也立不稳,跌倒在地。

犀渠手掌往下一按,感觉妖力正被身下的湖水缓缓吸收,又被倾风那一剑反震出一道内伤,动作变得有些迟钝。

只不过刹那的迟疑,貔貅这只巨兽已从天而降,一脚踩中他胸口,张嘴朝他撕咬而来。

犀渠狂吼一声,不知哪里蓄来的力气,两手抱住胸前的腿,将貔貅抛甩出去。然而手臂还是被貔貅的牙齿咬伤,露出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来。

貔貅停在半空,浑身金芒,照得这妖域的日暮之景亮如白昼,总算有空开口唾骂道:“呸?什么叫叛妖?你当小爷不是妖?白泽瞧不上你的做派,你这人定要受天道摈弃,早死去阎王殿里占个位吧犀渠!下辈子当牛做马偿还你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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