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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山河剑(171)

作者: 退戈 阅读记录

陈冀抓着缰绳,呵斥道:“刑妖司何时在此设隘了?凭你也想管我的事?滚开!”

对面的弟子抱拳恭敬道:“陈先生这表人物,看来是不将刑妖司放在眼里。然法制详明,不容几位践踏。陈先生若是要回京城寻仇,便先从我等身上踏过去。”

周师叔摸不准对方底细,虽觉此地忽然冒出一帮来历不明的弟子委实鬼祟,可今朝形势不同往常,也难下定论。于是踱马上前,好声说道:“什么寻仇?哪里来的误会。几位同侪,是这样,这混蛋在路上又犯下些别的过错,反正先生文书未下,我押他回来再添几笔罪过,请先生好好罚他。免得一来一回,浪费时间。”

陈冀:“??”

对方不为所动,疏离道:“那也请等先生下了召令再说。”

陈冀不言不语,垂眸看着几人。身下的骏马连夜奔波已很是疲累,昂首哼出一股热气。

片晌后,陈冀倏然出剑,朝面前那人的发冠劈了过去。

周师叔惊叫出声:“陈冀!”

后方柳随月的那点瞌睡也给吓醒了,匆忙勒着马往后退,看着周围憧憧黑影,直觉眼花缭乱,头皮发麻地叫道:“什么!为什么要打起来!”

对面众人吼道:“大胆!”

“深夜故意在此阻我?你主子没告诉过你,刑妖司里想对我传令,起码得叫先生亲笔!”陈冀回过头道,“事出反常,直接冲过去!”

柳随月刚退到人群最后方,还没反应过来,缰绳便被边上一名师叔给拽住了。

那师叔二话不对,控着她的马往前一赶,重重抽打在马匹后臀,喝道:“你先去!”

柳随月忍住了险些脱口的尖叫,压低重心,趴在马背上朝前疾驰。

陈冀用长剑横扫出条道来,护柳随月突出重围。那几名所谓的弟子果然没刻意拦她,轻易放她通过。

紧随其后的是张虚游。

两位小辈穿过敌群便急急减速。

此时黑灯瞎火,全凭马头前面的一盏小灯,照不出一丈之远,没了陈冀等人引路,一招不慎可能要跌下坡去。

柳随月心有余悸地紧绷全身,本就酸疼的肌肉在惊恐中更是麻木得没了知觉。没空与张虚游说话。

身后很快有马蹄声传来,她机灵地靠到旁侧,等人影清晰,见是陈冀一行,才又魂魄归窍,赶紧追上。

周师叔迎着风,说话的声音还是不疾不徐,奇怪道:“怎么多出来这么一帮人?料定你会回京?一眼就将你认出,可见是对你颇为熟稔。但没一个算得上高手,何必多此一举,送到你手上来讨打。难不成是以为你这煞神能对他们心软?”

“不一定是为拦我。”陈冀说,“咋呼些小辈够用了!”

周师叔总觉得他是在讽刺自己,暂且无瑕与他计较,衣袍鼓荡着,高声道:“希望你那劳门子直觉,这回不准!”

等众人一路杀回否泰山,已是残夜将尽。

刑妖司下一派平和,预想中的那些腥风血雨不见星点。

两位守门的青年修士正打着精神环顾左右,听到远处连串急如骤雨的马蹄声,戒备喝问了句:“谁!刑妖司门前,速速下马!”

陈冀翻身而下,一丢缰绳,快步过去。

守卫借着妖火看清陈冀的脸,因他表情过于冷厉,被震慑了下,放低声音道:“陈师叔?周师叔?你们怎么回来了?”

陈冀见二人脸色如常,那揣了一路的心多少落回去点,嘴角干涩地问:“刑妖司里没出事吗?”

守卫不明就里地对视一眼,回道:“没有啊。一切如旧。”

陈冀走上石阶,不放心地问:“近日,没有外人来找先生吗?”

年轻守卫道:“没有。”

周师叔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说:“好你个老陈,连我也吓掉半条命去。我就说可能是你多想,这下放心了吧?”

陈冀也想是自己多虑,可是心口那不安的感觉越发重了,仿佛时刻有把刀抵在他脖颈,已入肉三分,再不抓紧,就夺他命去。

陈冀瞥了眼山顶,手心汗渍粘腻,抓着的木剑也有点打滑,思忖片刻,又问了句:“纪钦明也没来过?”

年轻守卫被他问得发毛,仔细想了想,还是道:“没有吧。今日没什么风吹草动,山里的巡卫也未发现任何异常。不如师叔等天亮,再去问问先生?”

周师叔见陈冀还踯躅不下,整个人神神叨叨的,上前推了下他手臂,说:“我看你是担忧倾风师侄太过,有点累了,先上去休息再说。”

作者有话说:

这里不刀人

第116章 剑出山河

(怎么那么多人欺负我师兄一个?)

陈冀不欲多说, 将一直握着的剑往腰上别了,沉着脸朝上方赶去。

柳随月见众人相继松懈下来,这才忍不住哀嚎两声。

连着两日没怎么休息, 白日也只吃了些简便的干粮、喝了几口水,剩下的时间全在马上颠簸,下了马后,两股战战,站都有些站不稳,更何况是爬山。

她感觉浑身骨头散了架, 仅被人用几根细线缠着,跌跌撞撞地往上牵,嘴唇哆嗦着道:“要是谢师兄在就好了。一个字,‘咻’得把我拉上去!”

周师叔看不过去,甚觉丢人,在后面拂袖轻拖了她一把,训道:“亏你还是年轻人,怎么连我们这把老骨头都比不上?明日起随我多练早课。”

$1!……”柳随月哭丧着脸,回头想对师父求饶, 实在没多余的力气说话,提了口气, 又觉得还是算了。

周师叔见陈冀一路健步如飞,转眼要从视野消失, 顾不上柳随月, 先追着他去, 高声叫道:“诶, 陈冀!此时天色未明, 你不是要这时候去扰先生的清梦吧?”

陈冀脚步不停, 好在中途拐了个弯儿,进到自己院里。

周师叔紧跟其后,一口气没喘平,扫见中间的石桌,说了句:“这院里还有客来过。”

陈冀本就不善的表情顿时冷得能结出冰来。

他坐到位置上,拎起桌上的茶壶摆弄了下,再心事重重地放回原位,笃定地道:“茶壶的壶口朝右,来人是用左手倒的茶。定然是纪钦明,否则没人进我的院子喝茶。”

周师叔将视线越过地上的茶杯碎片,狐疑道:“可是,山门下的人说没见过他?”

陈冀说:“纪钦明身边那么多大妖,有几个擅长蛊惑的哪里奇怪?”

“你在胡说什么?纪钦明身边怎么会有多个大妖?顶多有几个算不上大妖的高手吧。”周师叔说,“何况他为何这样做?这于他能有什么好处?”

陈冀自知道纪钦明敢与虎谋皮,心里就没安定过,总觉得早晚要出事。

便是一阵风吹得不对,都怀疑纪钦明是不是已成了妖王的傀儡。

现下这般欲盖弥彰的做法,结果几乎已是呼之欲出。他痛心之余,喉咙干得发苦,艰涩道:“若是纪钦明,不再是纪钦明呢?”

“你自己听听,你这说的是什么浑话!”周师叔这样慢吞吞的性子都被他急得要跺脚了,上前用力拍着石桌道,“你能不能说得直白点?事到如今了,你还同我打哑谜有什么用?!我老周叫你不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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