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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山河剑(128)

作者:退戈 阅读记录

倾风正埋头挑选果子,觉得季酌泉吃得面不改色,里头肯定有甜的。等了半晌也就这一句,主动问:“然后呢?”

季酌泉耸肩:“我总不能让她先别走,慢慢哭,把事情给我讲清楚了再离开吧?”

倾风一听就乐了,挑起一个野果砸到少年怀里:“狐狸干得出来。”

狐狸咬了口,龇牙咧嘴地大叫:“酸死啦!”

“也着实没什么好安慰她的。她还有能消解煞气的一天,届时天高海阔任她腾跃。来路虽崎岖,却也坦荡。我则要终生困守刑妖司,离不得先生半步,不过是只井底蛙。”季酌泉手里抛着野果,神色平静道,“没什么好说,‘生生死死,非物非我,皆命也。’。”

“我管它是不是命,反正在我死之前,谁也别想拿命压我。来一个我砍一个,叫他们也见识一下什么叫皆命也。”倾风用手肘碰了碰她,“你也别太悲观。指不定哪天龙脉真的活了,为你大赦呢?”

这宽慰的方式可真是够“倾风”的,季酌泉承受不了:“……那可真是要天下大乱了。”

狐狸被酸得口水横流,一张嘴叨叨着道:“龙脉当初不过是孕育出一丝灵性就疯得那么厉害,要是真的化形活了,岂不是得掀翻整片山脉好好折腾一顿?几次斩断他腰身,断他机缘的,可都是你们人族!还大赦呢,你们求三清告天道都来不及了!”

倾风指着他说:“到时候你就把他带上,让他为你求三清告天道的,别浪费了他这张铁嘴。”

狐狸大叫:“陈倾风!”

他一时气愤忘了场合,高声吼完后听见身后木门被人暴躁推开,吓得两手一抖,噤若寒蝉。

三人一齐回头,就见陈冀大步流星地下来。

陈冀不知怎么满身的火气,见人就发,见到倾风就更是暴躁了,哼出一气骂道:“想打听什么,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地进屋去,缩躲在外头偷听?瞧你这稂不稂莠不莠的,可真够出息!”

倾风被殃及池鱼,莫名其妙挨了顿骂,嘴硬道:“我怎么了?我又不是来找你,我是来找先生的。”

本来她也是被狐狸拉来的,关她什么事?

倾风这样想着,转头去看始作俑者。

狐狸这会儿倒是老实,低眉敛目一副恭顺模样,半声不敢多吭,好似他才是那个被倾风欺压着逮过来的人。

这蠢狐狸,跟鸟妖见了才没几面,从心的本领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只不过鸟妖是只真的小妖,狐狸多少沾点九尾狐的血脉,亏他还有脸声张自己是大妖子嗣。

倾风对着这真没出息的泼皮,是连邪火都发不出来,于是抬脚拌了他一下。

这一幕被陈冀看在眼里,又惹得他老人家不快,阴阳怪气地讽道:“你这锐气,就是在这里欺凌弱小?好大的脸面!随你爱去做什么吧!为师是没本事管教你!”

说罢懒得看她,满脸怒容拂袖离去。

倾风:“……”这是什么无妄之灾啊?

纪钦明与她错身而过,沉沉看她一眼,亦是一身寒霜地走了。

长阶之上只剩下一个白泽。他听见二人方才对话,便刻意等了等,问:“你有事要问我?”

“我要问的第一件事——”倾风指着陈冀背影,愤愤不平道,“他为什么要骂我!”

白泽:“……”

“你是来找林别叙的?”白泽说,“他不在。”

倾风哪还记得起林别叙,挽起袖子要追过去找陈冀理论。不过听白泽提这一嘴,又想起林别叙同样是令人冒火,转回身冲上去问:“先生,我确实有一件事请教。有没有什么高深的话,是告诫人不要算命的?”

白泽茫然道:“高深的话?”

季酌泉侧耳旁听,还是第一次见到白泽被问懵了的表情,不由对倾风又生出一份敬佩之情。

倾风比划着解释道:“就是古文啊、诗词啊,圣人之言!诸如此类!”

白泽默然良久,几次审视倾风,不知是这问题太难答,还是因为倾风太过令人语塞。

但他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倾风就当自己不知道。

白泽迟疑着,还是报出一句:“‘德行亡者,神灵之趋。知谋远者,卜辞之繁。’。”

倾风默念着背诵,记在心里了,决定下次见到林别叙就直怼他脸上去。对着白泽抱拳行礼道:“多谢先生。”

说完也觉得有点丢面,给自己找补了句:“每次到骂人的时候,才发现书念少了。今后我定多多念书。”

“你是说,别叙为你算命吗?”白泽困惑道,“可是你与他气机相关,他无法为你卜卦。”

叫陈冀没头没脑地迁怒,倾风都还能忍得住,听见这句险些暴跳如雷,叫道:“什么?!”

狐狸看热闹不嫌事大,方才还跟墙头草一般地在角落里窝着,这会儿恨不得大吼出来昭告天下:“意思是林别叙骗你!”

倾风觉得莫名其妙,脑子都晕了:“他骗我做什么?!”

白泽:“……”我怎么知道你们怎么想?

倾风看着陈冀已然走远,纵是觉得林别叙欠揍也只能暂时抛到一边,说:“我先去找我师父!请先生代为转告林别叙,叫他给我等着!”

她不大端正地作了个揖,反身匆匆去追陈冀。

作者有话说:

德行亡者,神灵之趋。知谋远者,卜辞之繁。孔子

生生死死,非物非我,皆命也。列子

第88章 剑出山河

(要不我今夜去他家里探探底?)

倾风走到院门前, 已听见里头呼啸的掌风声,陈冀站在空地上打拳,继焰被他随手丢在一旁的石桌上。

倾风不想触他霉头, 在一旁等了等,陈冀瞥见她,三言两语挑拣着说了:“人境里潜藏了不少心怀叵测的妖兵,要按捺不住了。纪钦明想借你引他们出来,好肃清人境的妖风。也想知道,为何妖境的人能在我人境来去自如。”

倾风听着一愣, 头一回知道自己这么招妖恨,作为初出茅庐的半生牛犊,颇有点受宠若惊,紧跟着狐疑道:“他究竟是想借此以报杀子之仇,还是真心公而忘私。”

陈冀收了势,闷声闷气地说:“要是十五年前的他……”

“——那就是真心。现在你也不知道。”倾风抢断他的话,又说,“师父,往后这样的废话可以不必说。”

陈冀被这逆徒气得短寿, 抄起边上的长剑,觉得干脆自己帮妖族清了这祸害得了。被倾风嬉皮笑脸地按住。

跟今日日头太毒也有关系, 陈冀看着倾风那明媚的笑就有点燥意,转身进了屋, 用脚勾着木椅往外一拖, 就着桌上的冷水直接喝了两杯。动作间摔摔打打, 连上翘的头发丝儿都写着他脾气不好。

倾风快步跟进来。

室内阴凉不少, 她反手合上门, 决定避一避陈冀的火气, 没坐到他对面去,而是搬了把椅子,离他一丈远,靠在墙边,问说:“不过,纪钦明究竟是想我如何做这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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