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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山河剑(112)

作者: 退戈 阅读记录

刑妖司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前门招待的弟子不知七窍冒烟了没有。

倾风幸灾乐祸了会儿,起身换衣服,洗漱完毕后决定去看看霍拾香的情况。刚推开大门,就见到躲来后院避难的季酌泉跟柳随月两人。

这二人手里捧着个碗,正站在杏花树下吃早饭。

许是一晚未睡,周身气场颓靡,那疲态跟熬了好几场大夜似的,蔫头耷脑的没半点精气神。

季酌泉见她过来,三两口吞下手里的馒头,关切道:“你没事吗?”

“我没事。”倾风活动了下肩颈,说,“只是肌肉有点酸疼。可能是太久没舒展筋骨,休息一天就无碍。霍拾香怎么样了?”

柳随月回说:“还在休息。她身上全是伤口,光是给她清理再上药就用了一晚上。张虚游给她煎了药灌进去,说能让她再睡一整天。醒来就能大好了。”

倾风颔首,放心的同时又觉得有些诡异:“张虚游……居然是个大夫?”

“你可千万别落他手上啊!”柳随月打了个激灵,顾不上喝粥了,“治重伤他在行,治轻伤……他可能需要间接地在行。我昨夜怎么都叫不醒你,差点就把你交给他了,好在别叙师兄说你只是犯困,让我们不要吵你。”

她撇了撇嘴,瞪大眼睛道:“你睡着了,天打雷劈都不醒啊?!”

倾风:“……”

她迟疑地说:“没有吧?”

季酌泉幽幽冒出一句:“别叙师兄还在睡。”

“林别叙啊!”倾风立马端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指责道,“身为大师兄,怎能如此怠惰!”

她聊了两句容光焕发,全然忘了昨天晚上林别叙还出手帮过她,像个张牙舞爪的小鬼,上蹿下跳:“我去看看。他住哪儿来着?”

季酌泉给她指了方向,倾风一溜烟便跑没了影。

柳随月手里的碗倾斜着,迟疑道:“别叙师兄……不是刚睡吗?”

季酌泉面不改色地说:“那就别睡了。”

柳随月手一抖,身形微微后仰,不认识一般地打量起季酌泉。

过了片刻,赞同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死生惊惧不入乎其胸,是故忤物而不慑。”《列子》

第76章 剑出山河

(火里水里都敢去,还能被一个无赖拿住?)

林别叙所住的偏院要幽深许多, 院落前荒疏打理,杂草丛生,此前看着有点冷僻, 如今恰好远离喧嚣。

他的窗子虚掩着,倾风从廊上走过时,用手指轻轻推开一条缝。

里头的人正坐在床边闭目养神,身上衣衫齐整,听见动静朝这边转了过来,显然是还没打算就寝。

倾风懒得绕道门口, 干脆直接从窗户翻了进去。

林别叙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着她器宇轩昂地走进来,张了张嘴,少见的有一些词穷。

倾风全然无视他锋锐的眼神,见他屋里摆着新鲜的果蔬,今早到现在肚子还饿着,不客气地在桌边坐下,当着他面吃了起来。

林别叙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摇头兴叹, 好似在看一个不成器的二愣子。

“别瞪了。”倾风混不吝得甚至有点得意,“你就是把眼睛瞪出来, 我也就这个样!”

打小她就这么副态度对陈冀。

连陈冀都屈服了,何况是他?

林别叙问:“你来这里, 就是为了吃东西给我看?”

倾风坦诚地道:“唉, 自是因为不想做事。被他们叫去应付那一堆泼皮, 还不如来你这边躲躲, 毕竟你可是大师兄嘛。”

她从果盘里挑了个最小最丑的苹果, 将它抛向床边, 算作贿赂。

林别叙没接,侧身避了一下,才从被褥上将它捡起。

倾风见他动作生硬,惊呼道:“大师兄受伤啦?!”

林别叙手里转着苹果,觉得她表情甚是刺眼,道:“你若是不笑得那么畅快,我倒是可以相信你是在关心我。”

倾风拍拍手,又在衣服上擦了两把,起身正经道:“来,倾风师姐给你瞧瞧。”

林别叙知她心里憋的全是鬼主意,眼下正虚弱,一见她靠近便不由心里发怵。

倾风这人本就力气大,下手还没个轻重,被林别叙推挡了下,便粗蛮地往下一按,暴力将他制住。听到林别叙小声抽气,才松开些力气,两指搭在他手腕上,像模像样地给他诊断。

她哪里真懂,不过是久病之下学个皮毛,只会一种病症。

结果这一摸脉,发现还真了不得。

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连病都专门往她会的方向生。

有些见了鬼地道:“你这脉象,怎么有点熟悉呢?”

林别叙冷笑一声:“呵。”

倾风低下头,莫名其妙道:“你对着我阴阳怪气地做什么?又不是我打的你。”

林别叙难得大发一次善心,却是碰上这么个不识好歹的人,目光几要在她脸上灼出个洞来。

看得倾风都要头皮发麻,才放弃了与自己较劲,嗤笑道:“若非是你在我的妖域里肆意妄为,我怕你小命不保,替你消了大半蜃妖的妖力,此时何须受罪?”

同倾风这人讲含蓄,怕是狗都学会说话了,她耳朵还是聋的。

倾风闻言愣了下,先前还觉得奇怪,怎么这次在大妖妖力里烧了一遍,旧疾没有复发。睡过一觉后,除却些许疲累,也无别的不适。感情这把火确实是烧到林别叙身上去了。

她长长“哦”了一声,将林别叙的手小心放回去。到底脸皮没厚到那份上,生出点愧疚,又弯下腰给他把凌乱宽袖整理好。

“别叙师兄好好休息。”倾风避开他的眼神,和颜悦色地道,“这病我熟。吃点药,多睡一会儿就没事了。别叙师兄根骨奇佳,又是天命之子,定可早日痊愈。”

林别叙不满地将手往后一抽,倾风又给他扯回来。

林别叙此刻的神情分明像是在看一只无毛的铁公鸡,指责她吝啬:“你只嘴上说说,药也不给一粒?先不说这算赔罪还是道谢,一枚铜板你都不花?”

“我没了!一贫如洗!”倾风觉得他很不讲道理,明知没毛还想硬薅一把,“何况你又不缺!”

林别叙气得讥讽道:“你的良心掏出来,怕是一两都称不上。”

倾风现下那点愧疚掏出来,才是连灰飞都比不上了。推着林别叙的肩膀往床上按,说:“别叙师兄连日操劳,脑子都要累坏了,赶紧躺下不要说话!”

二人争执着,没注意到门外的脚步声。

季酌泉倒是听见他们中气十足的吵闹了,未曾多想,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别叙师兄。”

门扉打开,她一抬眼,就看见别叙师兄被一双手推攘,半躺着靠在床边。两人的衣衫被磨蹭有些凌乱,见她出现皆是面露意外。

季酌泉的表情从惊愕到迷惑再到迟疑,短短一瞬变化得极为精彩。动作远比大脑要快,一只脚迈过门槛还没踩下,便飞速收了回去,两手抓紧门板重重一合,把自己关在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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