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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被解除婚约那天开始(171)

被这样叫的人挑起一边眉。

“真没事,我吃药了。”

车后排,人们翘首以盼的贺先生声音响起,不冷不热——

“问了一串问题,我问的你有没有想稍微回答一下:你今天上午没课,准备去哪?”

苟安抿了抿唇,“医院。”

把人推下水搞到叫救护车,第二天去看一眼完全天经地义,她觉得自己不用说太多,解释一堆,反而像是在遮遮掩掩。

没想到给出这个答案后,车里的男人沉默了下。

苟安茫然地望着他,不知道他一瞬间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几秒后,贺津行扫了她一眼,扔下一句“给我一分钟”,车窗升了起来。

被关在车外的苟安一脸懵逼,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可以走开了,贺津行的意思好像是让她别走?

……

在车外的人吹着风天人交战时。

贺津行低低咳嗽了声,抬起手拍拍副驾驶座的靠背,懒洋洋道:“通知Justin,会议改明早,让他们去睡觉。”

刘秘书:“……”

刘秘书:“?”

贺津行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我也要去医院。”

刘秘书:“……您不是吃了药了吗?”

“刘昊。”男人面无表情地喊了前排试图反抗的秘书的名字,“你是不是读不懂空气?”

“?”

“国外地里那几株刚播种下去的草有多重要?”

“……您说呢?”

“有我老婆要跟别人跑了重要吗?”

“……”

啊????

脑子里炸成一片废墟。

刘秘书把后视镜掰了回去,然后让后排的老板看清楚了他那双写满了迷茫的眼睛。

贺津行懒得跟他废话,满脸恹恹,拒接沟通似的,转开视线。

伸手把车窗重新降了下来,他对车外冻得开始哆哆嗦嗦给自己戴手套的小姑娘说:“别戴了,上车。”

苟安:“啊?”

贺津行:“去医院。”

语气不算好。

像是憋着一股火。

苟安裹着一身寒气爬上车,真的像是坐在一团火炉身边,由内往外正烧的旺。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有件事应该说给你们听听——

【喜报】截止到我写下这段话,昨天光第77章一个章节,大家一共写了1215条小作文,嗯。

第79章 我不舒服

一碗水,端不平。

在苟安带着半路杀出来的小尾巴出现在夜朗的病房之前, 他的病房,已经迎来了今日第一批访客。

靠在病床上,高热使得夜朗时不时还咳嗽两声,宽阔的肩膀因为咳嗽轻微耸动,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低头坐在床边的少女——

陆晚的身上也穿着病号服, 过于宽大的病号服和苍白的脸色让她看上去异常柔弱, 手背上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上面还有输液留下的针孔痕迹。

只是输液而已, 就可以留下这种痕迹。

如果是对陆晚心存友好与善念的人看见, 大概只会觉得心疼吧。

夜朗恍惚地想起,街坊邻里一直都说, 陆晚看上去并不像是一辈子待在斋普区的人,她是会飞上枝头做凤凰的。

以前, 夜朗对这句话不屑一顾, 谁这么说, 他可能会冷声反驳, 她自己可以凭自己的实力离开这里,不需要飞上谁的枝头。

贫穷,不服输的上进与较真,纯真——

这些品质,大概在如今这个会吃人的社会, 会被人们嗤之以鼻, 嘲讽“一些只会拖后腿的特质”。

但是这么想的人,通常会忘记, 当一些特质足够让人放下防备以轻视相待时, 或许他们本身就是做锋利的武器。

只是这把武器开了刃, 会毫无差别地攻击每一个挡在前进道路上的人——

不分敌我是非。

“有事吗?”

夜朗的声音过冷, 以至于陆晚抬起头,投来了困惑的目光。

陆晚只是早上打完输液后,听护士说昨天跟她一起来的人也醒了,记挂着夜朗是昨天她在泳池中,那样的混乱情况下,唯一一个冲她伸出手的人,所以早餐过后,陆晚就来到夜朗的病房探望他。

他好像还在发烧,整个人看上去很疲惫。

看到陆晚进来,没有和平日里一样叫她“晚晚”,只是握着一次性勺子舀粥的动作停顿了下,然后便低头继续吃,没有搭理她。

陆晚觉得好像突然间,夜朗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了——

就像现在这样。

像是在看陌生人。

“没事,我就是想起来昨天的事,还没有对你说声谢谢。”

“不用。”

陆晚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出现了片刻凝滞,她努力告诉自己,“没关系夜朗就是这样说话的”,但是还是有无声的不安,像是滴落的墨点,黑斑在无限浸开、放大。

姣好的脸上出现了一如既往脆弱又无力的笑容,这样的表情夜朗看过很多遍,垂头,看着陆晚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问:“阿朗,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夜朗转开脸,垂下眼。

有的。

真的有。

看到她,他就会不开心。

无法避免的想到了自己的两次选择,人生中最重要的两次岔路口,他都放弃了苟安,走向了陆晚——

一次是因为陆晚那张无害的脸,披着青梅竹马的滤镜,一瞬间鬼迷心窍,他放弃了苟安对他的信任;

第二次,倒是无关爱恨,是他主动放弃了一切。

夜朗脑海中回放着曾经亲眼目睹过的一幕幕——

冬夜绵绵细雨中,筒子楼昏暗的光线下,他的雨伞倾斜向陆晚遮住她早就被雨淋湿的肩膀,告诉她,「最近,小心点。」

面前的少女睁大了那双无辜的双眼,震惊地望着他,像是对接下来准备发生的一切惊慌失措;

尘埃满满的筒子楼,楼梯下的他仰望站在自己家门口等待着的人,看着她曾经那双无辜的眼中写满了疲惫和央求,憔悴的脸和用长羽绒服才能遮盖住已经有些隆起的肚子。

他那个时候明明已经厌恶陆晚入骨,如果她是男人应该都不能活着走出斋普区……

但是在一瞬间,夜朗却还是妥协了。

手在外套的口袋里握成拳。

知道贺津行当然会有更好的律师团队,虽然不知道那个行事诡异的男人为什么对苟安的事那么上心,但相比之下,当时大概是谁都比自己更有资格接管、照顾好苟安。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陆晚。」

楼道间,他的嗓音沙哑到几不可闻——

「东西我会亲手交给贺津行。」

话语落下,毫无意外地,他讽刺地看见陆晚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

「我可以……」

「不。」

还不明白吗,陆晚?

需要亲手交给他,是因为哪怕是相比较贺津行,我也不再信任你。

一点也不。

睁开眼,夜朗那双深色的瞳变得如同深不见底的渊海。

五脏六腑的疼痛再次袭来,虽然知道面前坐着的还是他那个青梅竹马的少女,她还什么都没有做,没有不择手段,没有为了攀爬上更高的枝头或者一己私欲,践踏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