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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被解除婚约那天开始(110)

……贺老爷子脸上的震惊现在回想起来, 依然很精彩。

在确定自己想做什么前, 贺津行不允许任何的意外发生, 所以千挑万选在晚辈里挑了个稍微不那么出彩的——

谁知道该发生的意外总是会发生。

那个前几年暑假还是一米七出头的小个子的侄子两年窜高八厘米逆袭,就像自己年轻时的翻版似的笑得一脸灿烂,缠着苟家的女儿,像糖分超标的美国廉价甜品,叫着“姐姐”。

苟安很容易被收买,丝毫没有任何排斥地接受了这个小阿弟,两人总是凑在一起像是小动物似的报团取暖,相聊甚欢。

而贺渊那种正正好扮猪吃老虎的姿态,对于苟安这样的小姑娘来说,好像比贺然那个呆子有魅力的多——

在酒吧,看着桌球边,少年修长的身姿覆压在苟安的身后,微笑着指点她打球,两人凑的不能更近……

直接把贺津行从包厢的隔山观虎斗,逼得不得不自己出山。

其实桌球这项运动对于贺津行来说过于斯文与静态,一点意思都没有。

——喜欢是什么?

——您在吃醋吗?

堂而皇之的自问与被问两个问题,在此之前,贺津行从未认为会出现在人生值得思考的问题队列里。

倘若一年前有人这么问他,他可能会挑眉,反问提问的人是不是有病。

……现在看来有病的人是他自己,而且病得不轻。

“还好,血氧指数正常,心率较高,但其他体征完善,目前来说应该只是一般的助兴药而已。”

医生小心翼翼地撕掉了男人胳膊上测量血压的仪器,“市面上流通的这类药物药性都不是十分生猛,但是贺先生麻烦注意一下,以后不明种类和功效的药物,不要明知道不是好东西还要不管不顾地喝下去……”

这个台词很有路边的某位新晋妈妈暴躁教育宝宝,“脑子带了吗别地上捡啥都往嘴巴里放”差不多一个意思。

委婉得贺津行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男人变化了一个坐姿。

虽然抽血结果没有出来,药物分析结果报告也还在路上……

但是血液逐渐沸腾,身体开始觉得有些燥热,浑身的气血仿佛都在向着下腹崩腾的感觉无一不在告诉他,苟安非要他喝下的是什么好东西——

可能还得谢谢她。

如果酒里放的是百.草枯,那他贺津行,怕不是得为一次的冲动与纵容,付出生命的惨烈代价。

“还好是这种东西。”

显然和雇主想到一块儿去的刘秘书松了一口气后嘀咕,“这要是要命的药那就麻烦大了。”

贺津行肉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面对一屋子操碎心且已经不惜用大逆不道、责备的目光望着他的下属们,头一次产出了道歉的冲动——

最后没开口,是因为他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好像是自己。

抱歉,因为一时的鬼迷心窍,差点害死自己。

对于在过去二十八年里眼中只有自己、自己的利益至上的男人来说,这是一桩值得他深刻反思与懊悔的……

奇耻大辱。

……

血检报告下来,确认了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硬挨也不会出事,贺津行就挥退了所有人。

通知刘秘书和私人医生只是为了自己生命着想的权宜之计,至于围观他因为药物反应丢人现眼,那真的大可不必。

等休息室内恢复了一开始的寂静,贺津行直接去锁了门,倒回休息室的床上。

双手交叠放置胸前,他闭上眼,感受着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新鲜体验,并且在脑子里循环播放一个声音:自找的自找的自找的……

醒来之后,就离苟安远一些。

结束一切的反常,回到正轨。

就像过去一样,他试图自己说服自己。

当药效全面展开进攻,身体的血液开始燃烧沸腾,贺津行脱了外套只着一条裤子和背心躺在床上,能感觉到汗液顺着他的皮肤浸出,逐渐让身上变得黏腻……

汗液顺着额头滴落入眼睛,引起一片辛辣的疼痛。

呼吸变快,心跳如擂鼓,难以抑制的欲.望几乎占据了大脑的全部,叫嚣着——

鼻息之间仿佛嗅到了一股缥缈的甜香。

这个味道马上就要印刻在他的脑海里,从迈巴赫的车窗外伸入的手;

留在车座上也经久不散让他干脆换了一辆车;

夜未央台阶上的擦肩而过;

接过他手掌心那颗纽扣时,像是猫爪不经意挠过他掌心的残留……

那些本应该早就被遗忘在他每天思考正事都忙碌不堪的脑海深处的画面,突然之间像是冲破了某道封印,从某个角落跃然而出,生动立体。

是苟安。

……

贺津行半梦半醒与药效抗争,浑身被汗黏腻湿透后,干脆把自己泡进了浴缸。

已经是深秋时分,脑子正常的人不会再洗冷水,冷不丁泡进冷水浴缸他被冷的浑身皮肤都戛然收紧——

浴室明亮的灯光中,贺津行陷入了一场奇异的梦境。

梦境里,贺津行反而像是一个熟知自己思想的第三视角,漂浮在半空中,看着同样喝下了加料酒水的他并没有将自己反锁起来,而是离开了这间休息室,来到了甲板上。

月光昏暗,冰冷幽暗的海水拍打着船身发出规律的响声,他发现自己犹如幽灵明确而目光坚定地穿梭于甲板阴影处——

哪怕清楚此时已经药效上头。

而在那抹快步走过黑暗中的身影上,又能看到一丝丝的不同,在男人因为汗湿而软塌的柔软黑发上方,好像有一个手下游戏公司正在开发的乙女游戏界面同款的漂浮文字,上面写着,【友好度:10】。

这个友好度是面对给他下药的关键人物,苟安的。

而这对贺津行来说没有什么不同,他在发现自己被下药的第一时间,只是片刻诧异于苟聿女儿的大胆,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惊怒——

他甚至没有通知刘秘书和私人医生,在第一时间搞清楚了自己被下了什么下三滥的药后,他直接选择去了苟安的休息室。

思想让人惊讶的简单粗暴:谁下的药,谁负责解决,至于那个人是谁,压根不重要。

有那么一瞬间贺津行有点震惊事情的发展方向,但是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似乎在一贯的思维模式中确实是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做人生绝大部分的选择题时,他都只过脑,不走心。

苟安做了这种事,那她接下来无论遇见什么遭遇都不会再敢出去声张,这件事可以无声无息的揭过……

更何况她刚和贺然解除婚约——

他可以娶她,也没什么问题。

秉持着这样的思想,头上顶着数值始终于【10】不动的奇怪东西,他拧开了苟安的休息室的门。

休息室的沙发上果然躺着一个人,月光下,她柔软的黑发垂落于沙发边缘,凌乱的发遮住了脸,她浑身软塌,阴暗的光线下只有一半暴露在门拉开瞬间投入的月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