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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德哥尔摩情人(48)+番外

作者: 北不静 阅读记录

卡洛犹疑了一下,把外面地上染血的木钉子指给他看,“颜小姐毕竟是位女士,只是受伤诊治,并不至于大张旗鼓搜查。”

里面的颜浓浓抽噎着恨声道:“谁敢进来!”

刘元邹盯着卡洛,面色冷冰冰,口中笑道:“五小姐留洋归来,脾气见长。就算当真不着寸缕,左右也都被这些洋人看光了,怎么我们办差的却不能进去?五小姐莫不是在心虚,里头到底有什么?”

颜浓浓抽了一下鼻子,“他们是送药。算了,有什么关你屁事。也就是我四哥不在这里,不然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有脸说办差?刘厅长,我告诉你,今日你敢进来一步,我就——”

刘元邹再不犹豫,猛地抬起一脚踹上门去,却没踹开,索性后退一步抬手“砰”地放了一枪。门锁应声而落,颜浓浓尖叫了一声,门外的海员们又是一阵骚动,刘元邹和高仑大步跨了进去,当头只见一个穿白裙子的护士背对他们坐在床前,颜浓浓满腿是血,慌乱地把光.裸的腿蜷起来,那护士身形瘦削高挑,十分镇定,信手扯过一件衬衣披在她腿上。

刘元邹打量一圈空荡荡的室内,比了个手势叫人搜查,冷笑道:“你就什么?难不成五小姐真当自己是格格——”

话音未落,他只觉后颈一痛,被人拽着领子整个拖了出去。身后那人个子极高,手劲也大,将他狠狠甩在外面的舱壁上,高仑高声喊道:“三少!”

刘元邹几乎眼前一黑,稍一定神,只见眼前是一张白皙俊秀的面孔,因为天生带笑,仿佛还有三四分少年气,话音却极冷厉,紧了紧攥住他衣领的手,冲他低下头来,“格格有什么。哪怕她当自己是皇帝,我都要她四方来朝。倒是刘厅长别真当自己是条狗,有人要您舍出仁义礼智信,您便当真老脸都不要了?”

犹如海上灯塔陡然明光四射,海员中间甚至有人长出了口气。

参谋本部今晚有会议,关霄大概是匆忙赶来的,黑西装白衬衫里外笔挺,削薄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十分漫不经心,似乎摔他这一把只是顺手而为似的。

原本这次临时搜检是因为当局早就怀疑百岁公司跟东北商会有染,一早便授意总务厅和参谋本部共同处置。总务厅挤兑王还旌惯了,自然要风头独逞,王还旌也惯做缩头乌龟,没想到关霄今天竟会倒打一耙。

他话说得莽撞,算是为了女人彻底撕破脸皮,高仑跳脚大骂,刘元邹一直把高仑当晚辈看,从没被人这样在高仑面前驳过面子,一时气急攻心,也顾不得关霄的指骨还顶着自己的喉咙,猛地拔枪顶上了他的下颌骨,嘶声道:“三少,你父亲没教过你人外有人?今日王部长卖你二分薄面,你可别以为自己真能一手遮天!”

关霄被他的枪口抵得扬起头,镜片上掠过一霎柔波般的明月光,却是扬唇一笑,“一手遮天?刘厅长把我想成什么好货了,我不过是为了我女朋友高兴才来,我们部长都不知道,这样刘厅长是不是也高兴了?既然如此,您肯不肯也卖我二分脸皮?”

刘元邹嗤道:“为了你女朋友高兴?三少,骗谁都别骗我,我看你可从来不是疯子,”他又低头看了一眼关霄抵着他喉咙的修长骨节,顶了顶枪,“一个女人,能让你做到这样?”

关霄仍是笑眯眯的,“我能做到什么样,刘厅长不会想知道的。刘厅长也知道二十年前世道乱,我娘就死在我跟前,就差那么一丁点,我就能把她救回来。所以心病还需心药医,我这个人偏执得很,好不容易看上了谁,便一定要她周周全全、高高兴兴。”

船梯下一阵脚步乱响,似乎有不少人声,海员们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列队整齐的军官生齐步踏上船板,当头一人立正喝道:“报告少将,步科第七班报到!”白致亚一马当先提枪走了上来,侧身露出身后的人马,汇报道:“三少,行动处到齐。”

刘元邹心中一沉,关霄恍若未闻,只是遽然收敛了笑容,镜片后的双目漆黑明亮,闪着一狭危险的光色,“谁犯她的周全、惹她不高兴,我补天填海竖旗为妖都要还给她。您也看见了,行动处不归我调,军官生夜间离校也违规,这梁山我已经上了,您再逼她一次,也难保我不再疯一次。刘厅长,门您也进了,人您也看了,若还有什么不满意,我替颜小姐说一句不奉陪。”

☆、未来的信

关霄的指节突然撤开,刘元邹也一把移开了枪,掌心中冷汗淋漓,怒吼了一声:“愣着做什么!”

高仑狠狠撞开白致亚的肩膀,叫总务厅的人撤下去。白致亚笑嘻嘻揉了揉肩膀,“高处长,您如今也别连样子都懒得装了吧?”

人声渐远,关霄挥挥手指叫手底下的人去清空五渡港的总务厅眼线。庞希尔早就按捺不住,神色复杂地看了关霄一眼,没来得及说什么,摘下海员帽重新走进医务室。

白致亚往船舷上一靠,打了个呵欠,“编得跟真的似的,你也给颜五妹夫留点面子,你没看他螃蟹壳都绿了?”

关霄变脸比开枪还快,一时摘下眼镜来一笑,“编得像吧?我就说等回头他们开除我都不怕,中国电影就缺我这样的奶油小生,你们还不信。”

他说着就往里面走,颜浓浓慌忙喊了一声:“你别进来!”

他便站住脚,摸出烟来衔着,“颜浓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四嫂都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了,你赶紧回家吧。白致亚,打火机给我。”

白致亚满身摸打火机,“我也没带啊,螃蟹,你带打火机了吗?”

门里半晌没声音,庞希尔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进来。”

关霄不疑有他,抬脚便往里走,在门口停下,检查了一下被打坏的门锁,“你们俩能不能统一口径,玩我们呢?”白致亚跟在他身后摸口袋,“我打火机呢?掉海里了不成?”

白致亚一边吹哨一边走,冷不防头顶劲风袭来,他抬头一看,只见迎面飞旋着砸过来一只黄铜质地的打火机,连忙伸手接住那方盒子,再一看,立刻魂飞魄散,“大、大小姐?”

医务室中灯火通明,颜浓浓和庞希尔两人正襟危坐,一副已经就义的样子。林积收回掷打火机的手,重新弯下腰去,拿纱布擦去颜浓浓小腿外侧的血渍,颜浓浓疼得一抖,愣是没敢出声。

林积在西装外头披着护士的白裙子,信手把裙子脱掉,这才抬眼看了关霄一眼。关霄浑身僵硬,见了鬼似的看着她。

她也不理会关霄,换了纱布继续处理颜浓浓小腿上那一条伤口,温声问道:“巴黎?”

颜浓浓羞耻地仰起脖子,“……广州。”

“三少?”

“螃蟹……”

“不是早就分手了?”

“……我吃回头草。阿七姐姐,我……”

林积手底稍重,颜浓浓顿时疼得一把捏住了庞希尔的手。庞希尔蟹躯一震,脸色发白地冲关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