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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德哥尔摩情人(49)+番外

作者: 北不静 阅读记录

关霄眼睛发直,看着林积波澜不惊的侧影,鬼使神差地质问道:“我要是不来,你打算怎么办?”

林积摇摇头,“大臻今晚有船到港,我在哪都不奇怪,大不了再质询一次。”

她处理完了伤口,正好李焕宁也上来了,恭敬道:“老板,百岁公司的仓库清空了。”

这样就算总务厅再回来查,也不会有破绽。白致亚愣愣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家的货?”

李焕宁说:“是,白老板出了城,一时赶不回来,只请我们老板来帮忙,好险才拖住了。”

林积笑着冲白致亚摇摇头,“白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真是好福气。”

白致亚背地里骂了她这么多年,虽然经常猜测她也在背地里骂自己,但头一次被她骂,大概是因为自己的亲爸爸拾人牙慧,再加上林积这次和颜悦色,骂得格外真挚,没有一点狐狸精的样子,他一时间竟然毫不生气,还有一丝飘飘然,立即点头,却见林积又问道:“三少,全是编的?”

她的眼睛眯着,就像要祭出军棍来一样。关霄第一反应是点头,第二反应是摇头。林积倒像是并不在意,卡洛在外面叫道:“林小姐,你要去哪里?要开船了,我送你下去。”

她便拎起西装外套来披上,嘱咐道:“劳驾李经理加班,亲自送他们三个小朋友回家。”

关霄直到现在都是木然的,内心把眼前的人数了好几遍,最后发现自己应该不属于“三个”小朋友,一时心里一宽,跟了上去。

舱外光线发红,海风猎猎,四野全是冷铁冰流,林积的一身白西装越发显得棱角锋锐,见他跟在后头,她挑起薄唇冷冷笑了笑,将一只手抄在西裤口袋里,只把手交给卡洛,让他扶自己下高高的船梯,头也不回,“三少也回家好了,我不回去碍眼。”

他刚开始没反应过来,还是庞希尔冲上来一把攥住了他的后颈,他愣愣地问:“什么?”

庞希尔趁着别人还没走近,冲他脸上拍了轻轻的一巴掌,“想挨家法?别去大小姐的气头上凑热闹。”

他拉着关霄一起坐上李焕宁的车,关霄这个人十分拎得清,刚才还是一副怂相,一转过脸就又是风流倜傥的自在样子,还厚脸皮地霸占了副驾驶位。

车子驶离五渡港,又过了足足半天,前面渐渐出现城里的路灯,关霄面色仍旧如常,时不时跟李焕宁指路,“走石兰山道不是快得多么?”

又开了一截,颜浓浓和庞希尔都被遣送回家,白致亚下车前从后座上探头看关霄,只见他指点归指点,竟然坐得端正如钟,连两手都放在膝盖上,就像在开会,一时奇了,“颜小姐怕挨揍也就算了,三少,大小姐就算动手,你大不了打回去不就得了?”

白致亚说得轻巧,其实关霄心里一阵阵发虚,一会觉得该怪颜浓浓不好好去巴黎读书,一会觉得自己这次从开头就跳错了坑,一会觉得该怪林积不上船走人,一会又觉得还不如上次就跟她坦白。林积在迁乡时是动了真气,回金陵之后像是彻底认命了,但林积的脾气他最清楚,拖到现在,他觉得自己算是完了,林积要是心情好,没准真会动手,要是心情不好,现在大概已经搬出锋山府了。

白致亚还在怂恿他“揍你姐姐”,关霄深吸一口气,拽着他的领子把他卡在座椅缝里,“你。”

白公子缺心眼道:“我什么?”

关霄冷测测看着他,没开口。白致亚一时乐了,“你不会要说‘白致亚你再编排我姐姐一句试试’吧?疯小子,闹这一出不是正好?谁不知道你巴不得你姐姐走人呢?”

他说着就拍屁股下车,关霄继续捧着小脸发了一会愁,问李焕宁:“你们老板去哪了?去公司?”

实则林积方才是自己开车走的,被他这么一问,李焕宁也很踌躇,只好拉他到大臻饭店去碰运气,关霄下车找了一圈,又打电话回家问了阿岚,最后垂头丧气地出了门,好在一个经理追过来,“三少!老板给您留了东西。”

关霄连忙回过头去,那经理兴高采烈的,把一个盒子递给他,“老板说您喜欢就行。”

大厅里人多眼杂,关霄摸不准是什么东西,有些狐疑,但是心情急迫,忍不住撕开包装纸打开盒子。经理好奇道:“三少?您喜欢吗?我明天好告诉老板。”

关霄跟盒中物面面相觑半晌,认命地笑了笑,把那顶绿帽子拿出来戴到头顶,还正了正方向,“喜欢。你先告诉我她在哪儿吧?”

经理摇头摇得像拨浪鼓,“那我哪敢过问。三少,您预备上哪去?”

实则关霄也不知道要上哪去,他风流倜傥地戴着一顶绿帽子在大臻饭店门前站了半刻钟,路灯底下有个老太太挽着篮子卖冻疮药膏,生意十分萧条。关霄百无聊赖,看了半天,突然想起上次林积手上似乎生了一小块冻疮。她小时候就生冻疮,因为关霄闹着要去摄山上的新别墅打兔子,关倦弓和隋南屏去了北边开会谈共和,林积只好带他上山。

摄山上的房子在那一年刚建起来,还没人去过,只有一个看门的用人,他们两个人也不熟,林积多数时候只是趴在沙发上看书,关霄和山民们出去疯一天,回来之后倒头就睡,睡了许多天才觉得不对劲,有一天半夜坐起来抽鼻涕,这才想起原来是冷,于是抱着枕头跑到隔壁,钻进她的被窝里挤暖和。

其实想来十分奇怪,关霄那时除了喜欢之外什么都不懂,林积在那个年纪竟然也没有一点男女大防的想法,只是被半夜突袭吓了一跳,一脚将他踹下床,自己坐起来扬着下巴问他:“你为什么不在自己的房间待着?”

关霄顶着头顶的一个大包,气哼哼地重新蹭进她的被子,把她也拉进去,“你为什么不烧火?”

因为林积往年都是跟着戏班子辗转来去,每日定时三餐都极成问题,更是想不到烧火这一码事。但她生性洒落,虽然关霄生气,她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再次把关霄踹下床,转个身就继续睡了。直到日上三竿,怀里一暖,她又吓了一跳,睁开眼一看,原来是只毛茸茸的灰兔子,正翘着小尾巴往她怀里拱。关霄一身是土,却十分威风,背着手站在床前,冲她抬了抬下巴,“谈和吗?”

林积窝在被子里,揉揉眼睛,迷迷瞪瞪地一笑,冲他勾了勾手。关霄立刻傻掉了,真的向前跨了一步,“有条件?你说!”

结果林积劈手就冲他的脖子拍了一巴掌,拉着他的下巴把他扯到眼前,鼻尖抵鼻尖地警告他:“你吵我睡觉。昨晚再一,现在再二,如果还有再三,我就把你锁进地窖里,哭破喉咙都没有人跟你玩,记住了?”

关霄天生热闹,平生最怕怕没人理,真的吓得点头,“记住了。”

林积很满意地把他放开,把兔子搂进怀里,挥挥手,“出去,关门。”

叔伯们从那时开始慢慢地知道三少原来怕大小姐,加上关倦弓看重,林积那时是真正众星捧月。但冻疮这种东西愈合得极慢,长在林积身上就是慢上加慢,关霄那时候喜欢戳她手上的冻疮玩,不过只敢趁她睡觉的时候戳,一直戳到开春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