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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德哥尔摩情人(17)+番外

作者: 北不静 阅读记录

林积说:“我要是睡死了,大臻不就是你的?你卖掉大臻买一支军队都够了,还怕什么人言可畏。”说着张开手臂,任由关霄将她打横抱起来,穿过走廊和旋转楼梯上楼。她的膝盖实在疼得厉害,本来想占这么个不用走路的便宜,却见关霄一路把她抱进了他自己的房间,这才推了他一把,厌恶道:“我今天累了。”

关霄很不耐烦,“谁不是今天累了?一会自己滚回去。”说着就穿过黑魆魆的卧室,硬邦邦把林积往地上一放。林积扶了扶阳台的门才站稳,讶然道:“这么讲究?这个点还有西点店开门么?”

玻璃窗外静雪无声,银杏树上攒着一层薄薄的雪衣,窗里面的阳台圆桌上放着块很小的蛋糕,上面只有一支蜡烛,不过没有点亮,所以唯一的一点亮光来自院外的街灯。关霄摸出裤袋里的打火机,然后下意识地点了支烟,吸了两口才想起来原本是要点蜡烛,再要摸出打火机来已经迟了,因为林积把那根细细的蜡烛抽了出来,三下两下撇断扔开,坐下来吃蛋糕。

她不爱吃甜的东西,不过反正那蛋糕也不大,是最普通的一种奶油蛋糕,还被从中间切开了,只有一半。关霄常办这种招人不痛快的事情,但她吃得非常认真,虽然一吃就知道是法国人的手笔,一口下去全是糖粉,但大概因为天冷,并不觉得奶油腻。

关霄就在落地玻璃窗前抽烟,望着窗外出神,也没看她一眼,过了很久才问:“姓徐的叫你林积?倒是不见外。”

林积说:“难不成让他叫我阿七?”

“你试试。”

林积很无所谓,“下次想得起来就让他试试。他有名字,徐允丞,别老叫什么姓徐的,当心说顺了嘴。”

“这么喜欢他?就那么个窝囊傀儡。”

上次三明巷的事林积没再提过,徐允丞似乎就当不知道。果然是高级秘书的行事,一点私人情感都不夹杂,不过这样也方便得很,谈感情谈得公事公办,豁然开朗,只是索然无味。

林积把蛋糕都吃光了,只剩下一块奶油草莓,很慢地说:“三少,跟他犯不着谈喜欢不喜欢,只是我们不能一辈子这样。”

关霄把那块奶油草莓拈起来吃掉,一小块奶油沾在唇上,他伸出舌尖来舔掉,竟然说:“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行什么行,妈妈不准

☆、孤儿

见她很惊讶,关霄又笑了一下,“你喜欢一个试试。我们怎么不能一辈子这样?你别以为姓徐的没把柄,就算曹伯看重他,我也有的是办法。”

林积笑着说:“三少这么厉害。”

关霄就像吃了苍蝇似的,“你别跟我这么说话,没跟你开玩笑。”

林积倒是没什么激动神色,“姓徐的走了还有姓李的,姓李的走了总有姓张的,我管他是谁,反正迟早是要嫁人的。总是这么耗着有什么意思?三少,你也不小了,该想想结婚的事了。这么多年吵下来,不如悬崖勒马,没得招人口舌。再这样下去,惹得你再喜欢姐姐一遍可怎么办?”

关霄隔着青蓝的烟雾望住她,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似的,“喜欢?”他把修长的两臂撑在圆桌上,脸上虽然笑着,目光却狠厉如同雪亮的锋刃,“我喜欢谁都不会再喜欢你了。悬崖勒马,谁都能跟我说这句话,你不能。我当然要结婚,你提醒我了,但我还没结呢,你现在想这个是不是有点早?”

林积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也忍不住越说越刻薄,“三少,你从小叫我姐姐呢,也不嫌膈应。还有,我妈也就算了,你今后别再拿你爸爸说事,你爸爸的遗愿我全都记着,他泉下有知,要是知道你进了军校,又这样对我,你猜他闭不闭得了眼?何况,你别老端着一副你爸爸是圣人的样子,是圣人怎么会让碧初怀孕,又怎么会不敢让孩子生下来,难道他就无辜么?”

她仰着脸说了这么一大篇话,虽然明知道按照关霄的性子早就该动手了,但她从小就是古怪脾气,生起气来说话做事都不留半分余地。没想到关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最后竟然非常冷静地说:“你今天过生日,就想惹事,我偏不跟你吵。但你下次再让姓徐的来我家,就别怪我不留情面,锋山府姓关。”

看着她抿了抿薄唇,关霄像是心情大好,吹了声悠长的口哨,又换了一身衣服,插着口袋下楼走了,司机赶出去问:“三少去哪里?”他笑着说:“我自己开车,你回去睡吧,初三了,等天亮,载大小姐出去兜兜风。”

虽然锋山府从前每年都大办,但林积本来没把初三当做自己的生日,甚至是刻意不记得,关霄完全是故意提醒她,因为林积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隋南屏。

如果说隋南屏在男人身上是个博士,那她在林积身上就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短包工,林积长到十三岁都从来没过过生日,因为隋南屏不记得。甚至连林积有几次问起父亲的名字,她心情好时就瞎指一个后台忙活的阿猫阿狗,心情不好时就是很不耐烦的样子,“我怎么记得,你知道又怎样?”

不过林碧初最疼林积,在她小时候跟她提过几次,林积的生父似乎是跟林碧初的父兄一起进城去报馆做活的工人,不过后来报馆起了火,三个人都没回来。

人都死了,隋南屏干脆从没提过那个男人,只是生下孩子后就叫人扔掉,还是林碧初哭着摸黑出去,在树林里找了一夜,最后天亮时才把半死不活的婴儿抱回来,赌气说“你不养我养,你怕坏名声我不怕,大不了我当这个娘”,所以林积姓林。

林碧初那时还不到十六岁,哪里懂养孩子,不过是硬着头皮拿米汤喂,每天半夜都发噩梦,梦到小孩子在她旁边死了。可是林积虽然长大后越来越像父亲,但从三四岁开始就看得出美人相,瓜子脸,细眉长眼,鼻尖嘴唇的形状都细巧轻灵,仿佛一个缩小了的隋南屏,春明班里的人都看得出原委,隋南屏也不好真的不要这个女儿。

好在林积很为她“争气”,从小就聪明冷静,虽然隋南屏觉得林积很不懂事,但关倦弓很喜欢林积。那年她们第一次在锋山府过年,除夕夜里守岁,林积和关霄在沙发后面下跳棋玩,关倦弓突然想起问:“阿七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林积没有说话,静静看着隋南屏,等她信口编造。果然隋碧初想了想,笑吟吟看着她说:“好巧,阿七的生日就是正月初三。”因为早知道年初一年初二都有部下来拜年,那年的初三最适宜过生日。

关倦弓死后没多久,林积被关霄带回锋山府,隋南屏已经有点疯疯癫癫——别人说是因为对关倦弓用情太深,但林积知道那些话都是厥词,隋南屏这辈子用情太深的只有她自己。那天天色未晚,关倦弓的灵堂还没有撤,林积上楼换了白衬衫,又下楼去端正跪好,给关倦弓上了一炷香,只觉得后脑一痛,被隋南屏用力推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