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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169)

沈灏气得又想砸东西,但一想到荣福方才的狮子大开口,就生生得忍住了,将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他浑身颤抖了良久,方才闷哼道,“行,一万两对吧,我给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荣福咯咯地笑了起来,“那沈紫姝的事,侯爷想清楚了?”

沈灏恨恨地甩下两个字便就夺门而去,“随你!”

秦氏见沈灏窝窝囊囊地回了宜香堂,便就知道事情没有办成,其实她本就对沈灏不抱太大的希望,只是想尽量再多试试看而已,既然事情已经成了这样,再无商量的余地,那她的心,倒反而平静了下来。

既然总要有一个受苦,紫姝去总比紫嫣去要好。

沈紫嫣此时正满脸甜蜜地绣着喜帕,苏蓦然的庚帖已经送了过来,八字也合过了,合八字的人说,是天赐姻缘,因为要赶在沈紫姝之前完婚,因此三日后,她便就要成为心上人的新娘子了。

沈明月不喜欢她,她自然是知晓的,苏表哥心里另有其人,她也十分清楚,但这些都并不重要,她也毫不担心。

苏家的家底并不丰厚,又因为得罪了江南安乐伯,这才回了京城,住到沈家来。

但以娘亲的推论,苏姑父自己显然是不愿意的,也对,这世道男尊女卑,哪个男人愿意被人说是吃软饭的,寄住在岳父家里?哪个女人又愿意放弃当家作主的权利,仰人鼻息地生活?

那唯一的解释便是,苏家手头并不宽裕,家底有限,而京城的房价颇不便宜,要是想买一座地段不错,像模像样,五脏俱全的大院子,没有个一万两银子怕是做不到的。

而她正好有的是钱。公中出的这份陪嫁丰厚,约莫能折个五千两银子,娘亲偷偷地塞了五千两银子给她,这是沈紫姝没有的。不只如此,外祖母来给她和沈紫姝添妆的时候,还特地趁着没人,将一个红木匣子交给了她,里头是几张额面不小的银票,加起来约莫也值个上万两银子,最让她惊喜的是,还有一份南街那里上好地段的宅院的地契,地契上面来看,这宅子还不小。

二姑母缺钱,自己有钱,将来还怕什么?

至于苏表哥,他既然那日能够说出那样的话来,明明被沈紫姝拆穿了自己的把戏,却仍旧没有置自己不理,那便是说明,苏表哥心中也不是全然没有自己的。

他又心软,人也老实,到时候只要自己稍微使一些手段,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沈紫嫣越来越得意,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立在门外的沈紫姝听到这笑声,脸色顿时死沉死沉的,她缩回了本想推门而入的手,狠狠地咬了咬嘴唇,过了良久,脸上现出诡异的笑容来。

月桂园。

碧笙无奈地说道,“曹夫人说,她住惯了住在学士巷,习惯了自给自足,让她去景阳王府受人伺候,那她是万万不肯的。曹夫人还说,她一个老婆子,府外您又派了人保护,能出什么事?”

沈棠叹了一声问道,“我只怕那些人会设法捉了曹夫人和芙姐姐,用以威胁曹大人。这事,不管是皇上,还是西域那帮人,都是做得出来的。”

碧笙点了点头,一脸赞同地说道,“对呀,我也把小姐的担心跟曹夫人说了,这才引起了她的重视。曹夫人想了好久才说,她一个老婆子实在不肯再动弹了,曹小姐却应该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去。”

她撇了撇嘴,叹了口气说道,“但她老人家又说了,南阳王府虽好,但毕竟人生地不熟的,住过去又拘束又无趣,不如便让曹小姐跟您一块住。曹小姐也答应了。但这我可做不了主,这不才匆忙地回来讨您的主意嘛!”

沈棠低低地沉吟,“侯府的安全这些日子来我都仔细地观察过了,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射中乔嬷嬷的那支毒针却一直都让我觉得心惊胆颤的,总觉得不甚安全。这也是我为何不提出将曹夫人和芙姐姐接到我这里来的原因。”

碧痕立在一旁说道,“我倒是觉得,侯府还是安全的。乔嬷嬷死的那日,府里都是来吊唁的客人,这么多人,也没经过仔细的检查,要是夹杂个一两个奸细刺客进来,咱们又能知道个啥?后来查了那许多日也查不出线索来,也正是因为那刺客早就跟着来吊唁的人,一块离开了,再也没回来过。”

沈棠想了想,碧痕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她点了点头,对着碧笙说道,“你去将曹小姐接过来吧,多带一些护卫,再派几个鬼卫暗中跟着,途中切勿出现一点状况才好。”

碧笙点了点头,便去了。

沈棠整了整衣衫,对着碧痕说道,“陪我去趟芳菲院,这事需要跟郡主禀告一声。”

这时,却见沈榕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他满脸焦虑,“姐姐,你快去跟我一块再劝劝大哥吧,他非要去西疆那参军呢!”

沈棠忙问道,“你好好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榕叹了口气,“西疆战事吃紧,镇西大将军几次八百里加急送来请援的战报,都被皇上给无视了。这回镇西军的副将捧着军中将士的按了手印的血书来,这才引起了皇上的重视。但之前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好几个军队都卸甲归田了,这回皇上便只能重新招募兵士。”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也不知道大哥是发了什么疯,听说了这事后,便去了募兵处,报了名,要去当征西的兵士,我怎么劝都劝不来。大伯父没了,大伯母跟前就大哥一个孩子,他若是走了,那大伯母一个人该怎么办?西疆战事又不是开玩笑的,艰险地很,他若是伤了残了,有个三长两短,又该如何?”

沈棠眉头深皱,便点了点头,跟着沈榕一块到了丹青院。

沈枫见了她来,便笑着说道,“一定是榕儿这孩子闹腾了你吧。来,坐!”

沈棠低低地说道,“大哥想要建功立业的心情,棠儿明白,只是去西疆却并非是什么好法子。镇西大将军和景阳王颇为熟捻,荣福郡主得来的消息是,游牧散部不知道得了什么人的指点,竟然拧成了一团,众部落合成了一个部落,又推举出了一个首领,齐心协力地要攻打西疆。西疆的兵士阵亡的人数越来越多了,那里太危险了。”

沈枫轻轻一笑,说道,“正是因为危险,才更需要我们这些热血二郎去浴血奋战,保家卫国。你不必替我担心,我如今再不是从前那个武功不济的沈枫了,便是再强劲的敌手,也不能三招两式轻易地便将我撂倒。”

沈棠摇了摇头,“大哥说得不错,越危险就越有出头的机会,但这前提是,你要能平安地活下来。上战场打仗和与人比试武艺绝不一样,万人敌和一人敌之分,你虽然也略兵法谋略,但却从无实际的经验。这样的你,若真去了西疆,甚至还不如人家一个最底层的小兵,能安然回来的机会太少了。”

她的眼神真挚而诚恳,“若大哥还有个兄弟,那我便也不来阻止你了,可你却是大伯父唯一的血脉,也是大伯母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大伯父出事之后,你以为大伯母是怎么样撑过来的?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又要让她拿什么再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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