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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168)

用过的招数不能再用第二遍了,再说就是想要用,也得找到像苏蓦然那样身份相当好骗又笃信圣贤书的书呆子,难不成要沈紫姝为了不嫁去威被侯府就要随便地找个家丁小厮再搞一出失贞的戏码?

这自然是行不通的。

永宁伯夫人只好叹息地劝慰道,“算了,就像紫嫣说的那样,紫姝毕竟还小,一时半会也不会圆房,威北侯夫人看在我们秦家的面子上,想来也不会太虐待了她。等将来大事一成,便再想个法子接了她家来,多作补偿也就是了,最不济,还能从西域择个好夫郎给她。紫姝嫁过去,总比紫嫣嫁过去要强吧?”

秦氏心中虽然最爱重的是沈紫嫣,但沈紫姝却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听了永宁伯夫人的话,细细地掂量了掂量,然后万分无奈地说道,“我再试试看让侯爷去闹两回,若是这样也无法,便也只好认命了。”

沈灏心中有秦氏,自从他承袭了爵位之后,秦氏就再不曾如从前那样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对待过他,反倒时常伏低作小,曲意讨他欢喜,惹得他心花怒放,从前对秦氏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反而又多了几分怜惜和爱意。

这会,秦氏楚楚可怜地坐在榻前,一边垂泪,一边哽咽着说道,“那日的情景夫君是没有看见,郡主逼我倒也罢了,但明月却不该也跟着一起,至于大小姐,那就更没有这个说话的立场了。但她三人却都联合了起来,非要逼我从紫嫣和紫姝中选一个嫁去威北侯府。”

她语气微顿,哭得便更厉害了一些,“咱们从前也算是和林成一块长大的,他那个人是什么样的,别人不清楚,夫君还不清楚吗?他那大儿子听说还好,但那林恕,却实在是一塌糊涂,为人蠢笨冲动也就算了,他竟然还喜好折磨女人。我听我母亲说,这一两年,他近过身的女子就不下二十个,那些女子死的死,伤的伤,就找不到一个好端端的来。夫君,您说说看,紫姝怎么能嫁给那样的人!”

沈灏心疼不已,一把将哭泣的秦氏搂入怀中,柔声劝慰道,“紫嫣和紫姝,都是我们两个的心头肉,哪个也不能嫁了林恕那样的人去。你放心,我明日便去芳菲院找荣福这个泼妇说理去。”

秦氏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急急地说道,“郡主的皮鞭可是随时随地都别在腰间的,若是她又无端地使了出来,不小心伤到了夫君,那柔儿可是要心疼的。上回,您的伤,可是把柔儿怜惜得心都要碎了。”

新仇加上后恨,沈灏一下子便挺起了胸膛,怒声道,“柔儿放心吧,她虽然是郡主,我可大小也是个侯,论品阶也没低了她几分去。更何况,这是我安远侯府沈家,我是侯爷,她只是个有名无实的侯夫人,若是她无理取闹,不听话,我就休了她去!”

第二日,沈灏果然一大早便去了芳菲院。

他昂着脑袋,挺着胸膛,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进门便直入主题,“是谁准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将紫姝嫁给林恕那人的?这样大的事,也没有和我商量过,你就自作主张了吗?这便是景阳王府的教养吗?养出了你这样不尊夫重道的女人来,怪不得都十六岁了还嫁不出去,非得逼着我像收破烂货一样地将你收了。”

荣福怒意已极,从腰间抽出了明晃晃的皮鞭来,她厉声喝道,“若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便直接来,莫要开口闭口带上我景阳王府的名号,你这样的人还不配和我谈教养,你说我不尊夫重道,那也要你这个夫君值得我尊重才行,你这样的垃圾又有什么资格说我是破烂货?”

话音刚落,便狠狠地抽过去了一鞭子,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沈灏的颈部,立时便有朱红色的血痕出现,映衬着他白色的脖颈,显得触目惊心。

沈灏不由自主地“哎唷”了一声,然后嗤牙咧嘴地拿手去摸生疼的颈部,触手处便是一疼,他抹了一把,拿到眼前去看,脸色一下子便成了猪肝色,他的手上有着淡淡的血迹。

他不可置信地指着荣福说道,“你这个泼妇,竟敢对着你的夫君挥鞭?真是反了你了!”

荣福嗤笑道,“你骂我是破烂货,斥责景阳王府的教养,便是辱及我皇室尊严的大罪,我不过抽你一鞭子,算是轻的,若是我一状告到宗亲会去,再请皇上替我做主,你以为会如何?”

沈灏恨恨地跺了跺脚,然后气呼呼地说道,“你!你责打夫君,不善待紫姝,我是可以休了你的。”

这自然只是威胁的气话,他虽然不聪明,却也知道沈氏还要仰赖着景阳王府。但他自作聪明地想,虽然荣福从来都不曾与他圆房,看上去也似乎是对他很不在意,但女人嘛,都是在乎名节的。

被夫君休弃的女人,哪怕贵为公主,哪怕还是冰清玉洁的黄花大闺女,只怕这世间也找不出名当户对的人家,愿意不计前嫌,不计较名声,不怕被人暗地嘲笑地再娶了她。

荣福就算再强悍,也不过就是个女人,最怕听到的便是休弃两字了。

但荣福显然让他失望了,她笑着说道,“那你便来休我好了,我正求之不得呢!”

若是沈灏能够大剌剌地将她休了,那岂不是就不必那么麻烦了,到时候她再以受害者的身份哭哭啼啼地回王府,这辈子也就不必再担心会让父王急着赶着嫁出去了。

若是他还能有命回来,那时,想必父王也该能想通了关节接受了他;若是他已经埋骨疆场,那自己也就可以歇了这条心,安心在王府养老了。

沈灏的面上挂不住,尴尬极了,过了好久,才勉强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大人大量,便不与你计较了,我命令你,记住,是命令。我命你立刻取消了紫姝的婚事,我早就答应了紫姝将来要给她寻一个伟男子作夫婿,林恕怎么配?”

荣福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然后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我大周开国数百年来,一直都是男主外女主内,若是侯爷想僭越插手内院的事,又想学威北侯一样做一个无信之人,也不怕外人嚼舌根说您忤逆老侯爷的遗命,那侯爷便自管去取消了那门婚事,荣福自然也是毫无异议的。我精神不好,要去再歇息一会,侯爷请自便。”

说完,她便大剌剌地在玉儿的搀扶之下无比优雅地进了内室。

沈灏又气又怒又无可奈何无法可治,只能恨恨地将正堂内的花瓶摆设,那些容易破损的一并扫落在地上。

这时,里屋传来了荣福慵懒至极的声音,“侯爷,那两个羊脂玉抱瓶可是已故的太后娘娘所赐,价值连城,你是自己人,就留下一万两银子,我便不向宗亲会告发你不敬太后之罪了。”

沈灏如同猪肝一样的脸色一下子便白了,他咬牙切齿地道,“你!”

里头又传来了荣福的笑声,“我会派人去你那收银子的,若是今日之内收不到,那就对不起了,宗亲会我是一定会去的,到时候十个板子侯爷是逃不掉的。被打个十大板倒也不算什么,只是侯爷的面子里子可都要丢光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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