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大人纪事(221)
那人显然是领舞,她带着大家随着鼓声一步一步向前迈,陡然腰间长剑出鞘,稳住身形,高高举起。
随着这气势如虹的举剑动作,乐声戛然而止,舞者也都止步,剑尖齐齐高举。
一片沉寂中突然出来一声平缓威严的声音:“此一去,可胜否?”
有众人齐应:“可胜!”
先前那声音抑扬顿挫,再次喝问:“此一去,可胜否?”
“可胜,可胜!”
宾客都知道这是在再现当日宁王殿下誓师出京的场景了。
果然,灯火照不到的一片区域中,那声音又一次纵声厉喝:“此一去可胜否?”
这一次应和的声音更大:“可胜!可胜!可胜!”
人声落,鼓乐起,舞者剑光如龙。
鼓点渐密,乐声激昂,琵琶声弦铮铮,一个个抡指将乐舞推向**。
领舞者在阵中剑如惊雨,内行人能看出她模仿的是宁王上阵杀敌的剑势。但宁王天纵奇才,剑法一道出神入化,此人却只能舞出奇形,无法表现其神。
饶是如此,其身姿飒爽,步态矫健,不懂功夫之人都能轻易看出这舞者自身功夫也是不错的。
芦笙连绵激越、琵琶豪迈奔放,金铁声、剑弩声、人马嘶喊声……舞者刺、挑、砍、劈,舞姿矫健,二者相合,令人有身临其境之感,仿佛已置身在人马喧嚣的战场中,看到了惊心动魄的厮杀场景。
曲舞激烈处,宾客中有几道女声不由自主发出惊呼。
曲声高昂急迫,场中舞者的剑也越舞越快,观着只能见到寒光闪烁,剑芒吞吐,却已经看不清她们的动作。
乐声快到极致,也高到极致,舞者的动作却突然变了,她们握剑的手臂后倾如拉了满弓的弦,随着最后一个高音陡然向前奋力掷出。
剑光闪闪,寒芒耀目,齐齐在数十丈外坠地,唯有领舞者的剑余势不衰,夹着风声又飞出丈余,以雷霆万钧之势扎进一颗树干中。
乐声戛然而止。
那剑尖扎在树中,剑身犹自嗡嗡震动不已。
观众陡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叫好生未落,乐声又起,欢快的、畅意的,人欢马叫,人们载歌载舞庆祝战争的胜利。
待欢乐的余韵渐渐收尽,渐渐地再不闻其声。乐舞落幕,舞者齐齐向前,将脸上的面罩纷纷取掉行礼。
宾客急忙看去,见当先领舞者正是永嘉公主萧钧,其余撒眼看去尽都是京中各勋贵朝臣的千金。
难怪独孤二小姐要说今日的乐舞大家定没见过,这么精彩的乐舞原本难得一见,更难得的是集齐这么多京中权贵子女一起上场。
能令永嘉公主献舞,宜阳长公主独子亲自奏乐的表演,除了圣上,也就宁王殿下能有这个资格。
果然难得一见。
众人的叫好声中突然夹杂着一声拖长声音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天佑帝萧统到时正逢萧钧一剑飞掷之时,便没让内侍通传,直到一曲舞完才出现。
众人急忙起身,在各自的席案前整整齐齐站好,齐齐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萧恪也起身迎上前伸手请萧统入席。
萧统叫起后,大家才发现他身后还带着两个人,宜阳长公主和太子也一起来了。
独孤维唯原本就预料皇室成员会到场,所以在上首还多设了几张案几。
天佑帝居中坐了,宜阳长公主和太子分别坐在这天下最尊贵的兄弟两侧。
“诸位也坐吧,不要拘谨,朕只是过阿来看看热闹,你们继续。”天佑帝淡笑说道。
萧钧灿笑一声,学着男儿的抱拳一礼道:“儿臣遵旨!”
说完冲牟翊一招手,牟翊带领一干少年走到当间,和跳舞的众女齐声抱拳躬身:“谨以此乐舞为宁王殿下生辰贺,愿殿下长命百岁,康宁安乐。”
此祝词再平凡不过,也再合适不过。以宁王今时今日的身份,若祝其福泽绵延,鹏程万里倒是不合时宜了。
萧恪在主位颔首,沉声道:“多谢!”
宁王这样的人,能的其一句多谢,已经让剑舞的少女们兴奋不已了。除了作为侄女的萧钧和外甥牟翊,其余人都在心里感激独孤维唯给她们在宁王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
更何况还有意外之喜,她们也算是在皇上面前露脸了,虽然皇上很可能没看清谁是谁
☆、第二百三十一章 赛马
萧钧带着诸女行礼退场,回到自己位置上。
奏乐的少年也各自归位,牟翊也在宜阳长公主身后坐了。
独孤维唯的一颗心也落地了,总算没有白辛苦一场。为了排演今日这乐舞,可是费了老大劲了。
假期已经结束,她倒还好,是跟学里告了长假,时间充裕。今日上场的诸位却都是在每日散学时抽空演练的,还得小心瞒着家人,以期能给大家一个惊喜。
好在皇帝的到来让预期效果更好。
独孤维唯施施然上场,往当间一站,未语先笑,“皇上,诸公,方才的曲舞可精彩?”
众宾客纷纷笑言:“那自然是好的,再好不过了。”
“为了此次夜宴,永嘉公主和众位公子小姐没日没夜练习,不可谓不尽心。为了保守秘密,好在今日给宁王殿下和列为一个惊喜,还得费心思瞒着亲长,不可谓不用心。这份尽心和用心,殿下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呢?”
独孤维唯一双眼闪着狡黠的光芒,一眨一眨看向萧恪。
萧恪存心给她体面,放下唇边的酒杯,沉吟一下道:“几位皆可有三次借明霞园的机会。高掌事,记下了。”
高通海在旁边应是,他知道主子的意思是让他记下今日演奏乐舞的人。
明霞园风景秀美,原本便令人趋之若鹜,但此处是宁王私人园林,一般人哪有机会进来。得到这个机会自然没有不愿的,当然这是宁王亲口许下的,仅这份荣耀便足以这些少年少女在人前嘚瑟许久了。
因而大家听闻,都是喜形于色,纷纷起身谢过宁王,同时又对独孤维唯感激不已,没有她的邀请,大家哪有这次机会?
“这是最好不过了,殿下慷慨!”独孤维唯欠身替大家说道。
萧恪见她满意,便也目露悦色。
然后独孤维唯招招手,两名侍女便一人搬个玫瑰椅,另一人拿了个奇形怪状的物事过来。
独孤维唯将那奇怪的东西接过来,朝中间坐的几人躬身施礼,道:“小女子前些时日偶然得了一把乐器......”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东西是乐器啊,底下带着圆筒,上面杵着跟长长的柄,弓弦只有细细的两根,奇形怪状,也不知道是什么乐器。
“为殿下生辰特习得一曲,请各位指正。”
“丫头,你这乐器叫什么名字?可不像中原之物。”开口问的是萧统。
不少人心里都觉得皇上这话听起来似乎跟独孤二小姐很熟稔的样子。都在心里嘀咕,难道因为独孤家和皇家的亲戚关系,她才跟皇室成员交情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