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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39)

作者: 若相姒 阅读记录

“原来是锦姐儿啊。”

顾砚锦微微颔首,笑起来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似是才看到一般,顾砚锦诧异地转头看了眼跪在脚下的落葵道:“不知落葵犯了什么错,可是冲撞了三婶?”

秦氏看了眼脚下的贱婢,颇有几分不在乎道:“不过是没规矩的丫头,若是不好好教导,他日只怕会丢了咱们定国府的脸。

顾砚锦听了,似是为难地蹙了蹙眉,低头间却是看到泪汪汪的落葵正求情的看着自己,终究咬了咬牙,抬头又和缓如初道:“俗话有一句,打狗还需看主人,落葵是定国府的人,也是长房的人,祖母常说大伯母最是重规矩,讲礼仪的,把奴才教导的各个守礼守矩,不如将人送去,想必大伯母定会好好教导,给三婶一个交代的。”

这话若是旁人听了许还顺耳,可此时听到秦氏的耳中,却更是旧怒加新火,从前进府便一直被长房压着,哪怕是谢氏缠绵病榻,管不得事儿,她仍旧没谢氏在府里的脸面重,如今教训个丫头,还要受她谢氏掣肘,她哪里还像是一房的太太?偏就她谢氏有礼,难道她就是那没礼的泼皮?

秦氏怒极咬了咬牙,对着顾砚锦皮笑肉不笑道:“眼看要入夏了,伤口更是怕见风,三丫头这伤还未好,快回屋里养着吧,若是见了风严重了,到时候二嫂只怕是要来沁祥院来找我这个做长辈的不是了。”

一句话将眼前的少女堵的面色一会红,一会白,顾砚锦强忍了忍,颇有几分打掉牙和血吞的样子,低头再看落葵时,欲说还休,却是多了几分无能为力。

落葵见此,知道三姑娘已然为自己尽力求情了,终究还是无用的,因而肩膀微微一垂,更是绝望了不少。

而这边,顾砚龄尚且在同宋偃说着话,却见绛朱突然推门走了进来,面色怪异,似是在犹豫,终究开口道:“姑娘,碧玺院的玉阑来了,说是落葵在园中冲撞了三太太,这会子正跪在园子里挨罚,掌嘴——”

顾砚龄眉头一皱,原本见宋偃来了,便将她支开了,未想到竟还能给她惹事,这样不安分的人,换作从前,便是被打死,她连眼也不会抬半分。

可她却知道,今日若不去,明日关于她冷心绝情的话便能传遍全府。

名声坏了,对女儿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走吧。”

顾砚龄起身只说了这两个字,随即转身看向宋偃道:“你也回去歇息吧,至于我说的事,却是越快越好。”

“是。”

宋偃当即起身应声,顾砚龄点了点头,一边不急不慢的朝外走,一边看了眼门边的绛朱道:“你送一下宋偃吧。”

宋偃原想说不用,却见绛朱已然敛衽应了,便只得也朝顾砚龄的背影施礼,目送着醅碧随顾砚龄走了出去。

顾砚龄出了屋,却不见玉阑的身影,顾砚龄微微蹙眉,旋即一抹笑意浮上唇边。

“走吧。”

丢下短短的两个字,顾砚龄便不紧不慢地朝外走去。

待到了园子里,一下又一下清脆而压抑的声音传入耳畔,顾砚龄不紧不慢的走过去,恍若未闻般,倒像是在逛园子。

顾砚锦瞧见了渐渐走近的顾砚龄,低眸看了眼落葵,复又对上顾砚龄,欲想说什么,却终究掩在嘴边,多了几分为难。

秦氏却是佯装不知,仍旧居高临下的站在那,只下颌微不可见的抬高几分。

“三婶也在逛园子。”

瞧着远远走来的少女端静的给自己行了礼,秦氏似笑非笑道:“是啊,只可惜——逛坏了心情。”

顾砚龄充耳不闻,自顾自站起来,淡淡地睨了落葵一眼,却是见落葵期冀地看着自己,不知是因哽咽还是激动,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姑娘——”

刚刚出声,顾砚龄却是收回了目光,将落葵的话生生卡在喉间。

“阿九正想着不过让落葵去摘几枝花回来插瓶,怎地还没了影,还想着是不是这丫头在偷懒。”

顾砚龄微微垂眸再扫了眼落葵,随即平静地看向秦氏道:“不知落葵可是冲撞了三婶。”

虽是问句,可顾砚龄却是再平淡不过的语气,秦氏听了冷哼了一声,眼神凌厉地看向落葵道:“阿九还是问问你的丫头吧。”

落葵腰背一直,正欲开口辩驳,却被顾砚龄冷淡的眼风给惊得一个冷战,只见那眸子如一方历久的古井,漆黑不见底,却是隐隐有风从井里传出来,随时便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第三十六章 离间

“落葵。”

清冷不含一丝语气的声音让落葵身子一紧,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更是冷汗淋漓。

“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若是有半点不实,你便也别在内院当差了。”

落葵知道自家姑娘的脾性,平日里虽不苛刻,但若是犯了错,却是极严厉的。因而也不让人等,急忙将事情原委毫不敢掩饰的说了出来。

顾砚龄微微覆下眼眸,秦氏下颚却是抬得更高了,怎么说都是落葵找的事,她倒要看看眼前这侄女还能翻出什么天来。顾砚锦立在顾砚龄身旁,无意般扫了一眼,却是掩下了唇角那抹浅浅的笑意。

“落葵,的确是做错了。”

顾砚龄再一次抬起眼眸,原本覆在阴影下的眸色此刻在阳光下却是熠熠发光,唇瓣微微一扬,轻轻巧巧的说道:“不过,银屏一些话也说的不尽好听。”

秦氏微微皱眉,正欲开口,却是被顾砚龄接下来的话给堵了下去。

“后日大哥就要从书院回来了,听闻同他一起回京的奉国公世子也会来拜访祖父,祖母。落葵是祖母吩咐下来伺候阿九的一等丫头,到时候避免不了也要露面,原本知道的人,晓得是落葵轻浮不知深浅冲撞了三婶,这罚是应该的,不知道的只怕会以为咱们府里苛待下人,动用私刑,到时候难免会影响了府里的声誉。”

顾砚龄一番话下来,秦氏却是恍然想起二房的庶长子顾子涵就要回来了,奉国公与定国公原是随高祖皇帝打天下的,如此自然是通家之好。顾子涵虽是庶出,但品貌好,才学佳,与奉国公世子都求学于麓山书院,如此自然交情匪浅。

到时候奉国公世子来访,各房的姑娘,少爷难免要去宁德院一见。

秦氏瞥了眼脸已红肿的老高的落葵,这若真是叫人世子看到了,的确不好,府里要真落下苛待下人的名声,对未出嫁的姑娘们就更不好听了。

想到此,秦氏暗暗心惊,却是又碍于面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旁的顾砚锦瞧见了,却是觉得顾砚龄当真好心思。这一番话一边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落葵有错,银屏却也不是有理的,更何况落葵当初那是老太太的人,就冲这两点,秦氏也不敢下死手,再拿奉国公世子说起府里的名声,秦氏哪里还有不上心的。

要知道,秦氏一心是琢磨着怎么让自己那亲闺女高嫁,给她挣脸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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