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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缰(146)+番外

有人说?——那些根本不认识周弋的人。

而这一次,周弋似乎终于为他的脾气而遭受了代价。公司劝他休息的消息流传至网上,便成名编剧因创作题材违规被禁,牵连公司,致使电影赔本、演员被禁,公司将其无限期雪藏。

在“子安桥”项目的最后一次招标会上,邱杪利用闲暇时间看了一眼网上的评论,看见有人说这样的下场对周一来说太轻了。他很想说一些更难听的话驳斥,但为了不给周弋添麻烦,还是作罢了。

最后,一家老牌的工程公司中标,接下了“子安桥“的项目,邱杪约负责人一起前往酒店吃了一顿便饭,又想着回家和周弋在一起,饭吃到一半,便把摊子留给了自己的助手。

在一切准备就绪以后,邱杪辞掉了那份他原打算兢兢业业地干个几十年的工作。无论是邱遥还是罗媛都为他的这个决定所震惊,毕竟邱杪向来是一个期盼稳妥的人,当初他不希望邱遥涉足娱乐圈,也是因为这个圈子有太多鱼目混杂、云波诡谲的东西。但现在邱杪突然间决定放弃眼前的生活,离开自己已经决定扎根的城市,他们震惊之余也露出了然的神色,没有说出劝阻之言。

临行前,邱杪去这夫妻俩的家里做客。他吃着邱遥烧的菜,心想不知下回吃到是什么时候,于是多盛了一碗米饭,吃多了一点儿。

“周弋哥是个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人。你跟着他走,我们多说什么都是浪费。”邱遥半开玩笑地说。

邱杪淡然地笑了一笑。他已经三十几岁,周弋也将步入不惑之年,很多人在这个年纪都选择安稳下来,哪怕闯荡也不会离开原有的根基,可是他们俩却双双地决定放弃先有的一切,去陌生的国度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这在邱杪以前看来,想都不会想,但周弋是一个既沉稳又清醒的人,邱杪只要待在他的身边,便想不到还有什么不安稳。他知道周弋有自己的不忿,那是他身为文人的风骨,也是被人称为“又硬又臭”的地方。

罗嫣犹豫了一会儿,说:“说实话,这么走了真可惜。但目前的情况,倘若不先避一避,也不知道之后还会发生什么事。可真就这么走了吗?等再过几年,还会回来的吧?”

邱杪的心头一紧,缓缓地摇头,答说:“我不知道,看周弋的决定吧。”

“你没有自己的打算吗?”邱遥吃惊地问。

“我有打算,所以才跟你们借钱了不是?”邱杪坦然地笑。

夫妇俩双双愣住,对视了一眼。“说什么借不借,我能有今天,不还是靠你和周弋哥的帮忙吗?”邱遥沉了沉气,有些不高兴了。

邱杪听罢,赧然地点了点头。

“子安桥的竞标结果出来了吗?差不多可以开始建了吧?”罗嫣关切地问。

“嗯。项目组和工人们都定下了,时间一到就能开工。”邱杪回答说。

与邱遥他们道别后,还要见一见周弋的父母。因周弋在秋棠仍有一些事务没有交接,邱杪先回到周弋的家里,和叔叔阿姨说起移民的事。

“你们买房子也是前不久的事情吧?这么快又要卖掉,还出国了?”周父奇怪极了,他沉吟片刻,问,“和电影被禁播有关系吗?但是,周弋以前也写过没过审的电影吧?”

邱杪被问得面有难色,说:“正因为不是第一次,所以才决定先休息了。在莲庄的酒店再过段时间就能挂牌营业,当时散心也好。”

周母嘟哝道:“开酒店散心?又不是小孩子了,遇到一点儿挫折就灰心丧气吗?这部电影不能播,再写一部呗!现在每个月都有新的电影,要写一部也不难嘛。啧,没有一样能持之以恒的。又是写剧本又是开酒店,净做这些事,当初为什么读法学院?白白浪费时间。”

“哎,他一直都这样不清不楚,你又不是不知道。”周父不耐烦地说。

邱杪窘极了,只好道:“其实写一个好一点儿的剧本,没那么容易的。”

他们对视了一眼,周母又嘀咕道:“一开始就不该进什么娱乐圈,和那些明星勾搭认识,搞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上回惹了个神经病,差点连命都没了,这回又是莫名其妙丢了饭碗。这圈子就是乱!随随便便就能被抓到把柄整顿!”话毕她见邱杪神情尴尬,重重地咳了一声,麻利地摘掉袖套,起身往外招呼客人去了。

邱杪心事重重地坐着,余光里瞥见周父正盯着自己的脸,登时心里犯怂。

“你怎么看?”周父问,“你上大学时,学的是现在这个专业吧?”

邱杪点头。

周父又问:“那移民以后,你打算在国外做什么?和周弋一起做生意?”

“我联系了那边的几家公司,他们都满乐意聘请我。我打算等过段时间,酒店进入正轨以后继续工作。”邱杪暗想哪怕周弋回来,也未必会告诉父母这么多,又怕两位长辈不放心他们在外的生活,所以尽可能说得让他们安心。

周父闻之缓缓地沉下一口气,眉头紧锁。

邱杪看不出叔叔对此事究竟是否认同,但又知家人的意见对周弋来说没有作用,既然如此,他想尽量说服叔叔和阿姨,让他们放心。

“叔叔,其实我挺羡慕周弋。”邱杪见他不明所以,不好意思地笑,说,“我上大学那会儿,起先读的是物理。但因为读那个没什么用——说白了就是不能挣什么钱,所以中途转系了。毕业出来这么多年,中间也函授深造过,但总离不开这一行。仔细想想,除了做这个也做不了别的了,没得选。可周弋不一样,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所做的每一项决定都是因为他自己的选择。他读完法学院,想写剧本,就以写剧本为生。他想有个安静的地方写东西,所以自己买了家酒店,跑到那里去谁也找不着,想什么时候出现就什么时候出现。现在他不想混这一行了,说走就走,很多人做不到这样的。很多人被误会了、诬陷了,苦兮兮地道歉,说要痛改前非,最后还得靠那些慢待自己的人吃饭。我以前憋屈惯了,所以看见他,真觉得他什么都好,也希望他一直这么好下去。”

听完他的话,周父讶然无语。良久,他突然笑了一声,苦涩与自嘲参半,道:“周弋和他的妹妹小的时候,我们为了照顾做生意,很少管他们。他们也很懂事,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习都很少让我们操心,每次我们去参加他们的家长会,听到的只有夸奖。街坊邻居都羡慕我们教出这么两个孩子,然而真正教没教,只有我们一家四口人知道。周弋从很早以前就离我们很远了,不是说住得远,而是心上。”他用双手比出一个长长的距离,“他写了挺多剧本,电视剧我们还能看懂一些,但是电影根本看不懂。尤其是最近那一两部不能播的,他妈妈找人帮忙从外国的网站下载下来,我们都看不出为什么不让播。这大概跟我们以前很少沟通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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