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茼蒿(98)+番外

可哥哥是真的会读书,不说小学和初中,到了高中成绩也傲然于众人。高考前,哥哥就获得了保送资格,但他偏偏放弃,最后以出色的成绩考上了他原先被保送的那间学府。

因为哥哥留下来的光辉业绩,导致一路循着哥哥的路往前走的齐骧,无论到了哪个阶段,总能听到老师说起,你的哥哥如何如何,你也要好好努力。

他当然不会因此不开心,毕竟有这样的兄长,齐骧是骄傲的。他有时候甚至会在别人说起他是某某的弟弟时,不自觉地露出自豪的表情。

齐骧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会沿着哥哥走过的路一直往前走,最后成为像哥哥一样优秀的人,扬眉吐气,做一个世人口中的“凤凰男”。

但这样的生活,似乎在他发现自己喜欢男生以后就戛然而止了。而在妈妈和哥哥去世那一年,完全被颠覆。

他那时才千真万确地知道,自己是被留下来的。

唯一一个。

床尾本来还放着一床棉被和一只枕头,芮忱把枕头丢在床头,跟自己原先的并排放着,又打开被子,问,“你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齐骧坐在床边,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那你睡里面吧。”芮忱看他不说话,撇撇嘴,给他做完决定,扯过自己的被子,把齐骧那床丢里面。

“芮忱。”齐骧忽然拉住他衬衫的衣角。

芮忱正跪在床上铺被子,回头一看,捏了捏他的脸颊,调笑问,“干吗呀?”

齐骧望着他的笑脸,默默松开手,摇头道,“没什么。”

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这样,芮忱对他皱皱鼻子,听到敲门声,便去开门。

如果自己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现在是不是也会像芮忱一样?

齐骧看他打开门,门外是他的母亲。

芮忱出门前把门虚掩。

会像他一样美好,好像一切的爱和关怀都理所应当吗?

过了一会儿,芮忱回来,门刚关上,就亮出一只红包,对齐骧咧嘴一笑,“我妈给你的。”

“什么?”齐骧怔住。

他颠颠坐在他身边,刚要打开红包,但想想不妥,还是交给了齐骧,凑近问,“看看多少钱?啊,错了,看看多少心意。”

知道他是有意讥讽,齐骧打开红包,却不吭声。全部都是一百元,他按捺住心底的讶异,把钱取出来点了点,数到最后,怔住了。

芮忱下巴搁在他肩头,故作吃惊地睁大眼睛,意味深长道,“要好好珍惜啊。”说罢话锋一转,似乎在解释上一句,坐回来拍拍他的肩,“——省着点用。”

“芮忱……”齐骧看他已经躺进了被窝里,眉头皱紧。

被子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双像被冰水洗练过的眼睛,芮忱眨了眨眼,看他没说话,笑着把他拉上了床。

第68章

两人在被窝里打闹了一阵,不多时芮忱就累得睡着了。齐骧不敢睡,睁着眼睛看了他很久。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听着芮忱均匀平缓的呼吸,齐骧确认他已经睡熟,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掀开被子,慢慢朝床尾挪过去。

就这么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起身那一刻齐骧脑袋一阵晕眩,险些倒下去。好在很快就恢复过来,他穿上拖鞋往房间外边走,就连开门也是悄无声息。

客厅没有人,家里很安静。芮忱的家人们应该是已经出门了,这样想着,齐骧还是不太放心,走到玄关处确认了一番。果真看到原先摆放着的鞋被穿了出去,居家的拖鞋则留在那里。

齐骧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房间。

芮忱熟睡着,并没有发现齐骧的举动。齐骧回到被窝里,静静看着他的睡颜,眼皮子开始发沉。睡着以前,他把手伸进芮忱的被窝里,握住了他的手。

快到饭点时芮忱醒过一回,本打算起床找吃的,可见到齐骧睡得正熟,便没有叫醒他。他也仍是有睡意的,侧过身子看了齐骧一会儿,又睡着过去,等到再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芮忱睡得头脑发沉,想要翻身,但记得床的另一半还睡了人,于是就换了个方向。谁知翻到另一边,竟然看到齐骧坐在书桌前埋着头写字,惊得芮忱蓦然坐起来,大脑好像在脑壳里生生撞了似的,痛得他嗷叫了一声。

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齐骧回头看他抱着头,立即丢下笔起身,紧张地问,“怎么了?”

“没、没事……”芮忱挥手,示意他不用焦急,缓了缓说,“起猛了。”

齐骧看看他,顿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芮忱并指揉着太阳穴,像是什么修道的人要发功一般,看得齐骧想笑。他还真是笑了起来,芮忱挑起眼帘子,问,“有什么好笑?”

他忍住笑,摇摇头。

“你找过东西吃了吗?什么时候起床的?”芮忱想找鞋穿,茫茫然张望了片刻,还是齐骧把拖鞋踢到了脚边。

他打着呵欠,踱步走到书桌旁,看到摊放在上面的试卷,不禁眨巴了两下眼睛。

“还没,等你起床。”齐骧跪在床上,将芮忱的被子提起来抖了抖,三下两下就叠好,放在枕头底下时,还摸得到床单上留着的体温。

芮忱翻看着齐骧用过的草稿本,觉得有些地方他想得复杂了,完全可以用更简便的方法来算。拿起试卷,芮忱转过身正要说话,却见到齐骧已经把床铺弄得整整齐齐,两床被子都已经各自放在了枕头底下,就连床单也尤为平整。

他哑然得说不出话来,可齐骧却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

“你、你给我叠被子了啊?”芮忱惊异地询问一个事实。

“对啊,两下子的事情。”齐骧说着,把那些堆放在书本上的毛绒玩具一只只摆放在被子旁边。

就是这两下子的事情,芮忱平时都是懒得做的。看着整理得好像样品房里主卧房间床铺一样的床,芮忱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睡了三年的床。他挠挠后脑勺,一下子忘了题目的事,问,“吃什么?”

“随便啊,我去厨房看过,还有早上的粥。”连书桌上的书也是胡乱摞在一起的,齐骧一叠一叠码好来,瞥见竟然有一只毛绒泰迪熊掉在地上,明明就在芮忱脚边,他也没有捡起来。

芮忱想到那个放了天麻的粥,就头皮发麻。他嘴角抽了一下,伸着懒腰做了一番舒展动作,欣欣然奔到窗边说,“出去吃吧——”话在挑开窗帘的那一瞬间停了。

“行啊,附近我不熟,随你。”齐骧把泰迪熊放在枕头上,回来继续收拾书,瞧见芮忱突然没声了,走近问,“怎么了?”

下雨了,不知何时。

冬天的雨可不是开玩笑的,下起来比下雪还要冰冻,明明是雨滴,不小心滴到身上,却像是冰粒一般。一旦在雨中行走的时间长了,或者不小心踏进水洼,让雨水浸进鞋里,没一会儿无论袜子湿是没湿,双脚都会失去温度。

齐骧看他满脸不耐烦,问,“我们叫外卖?附近有送外卖的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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