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茼蒿(107)+番外

齐骧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动作,看旁人做起来显得滑稽可笑,但到了芮忱这里就可爱得不行。他不禁多看了芮忱好一会儿,直到他奇怪问道,“看什么?”

“没。”他笑着摇头,“真是吃没吃相,白长了这么一张好看的脸。”

芮忱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把剩下两个章鱼烧给他,“喏。”

齐骧拿剩下半个樱饼和他作交换,两个人继续漫无目的在人群中游荡起来。

大概是为了弥补生病那几天没胃口吃东西的缺憾,芮忱简直是看到什么都要买来尝尝味道,走到茶泡饭铺子前等着座位坐下,手里都是各式美食。

齐骧奇怪他怎么就是吃不胖,看到他脸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柴鱼片,笑道,“你用脸来吃的?”

“嗯?”芮忱眨了一下眼,知道他在说什么,翻手就把脸颊擦干净了。

“小孩子一样。”齐骧忍不住笑话他。

芮忱拧起眉头,反驳道,“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啊。”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再说了,人成不成熟是不能用年龄来判别的。”

齐骧嗤笑一声,故作不以为然的模样。

但其实道理他是知道的,道理在芮忱身上就能够看到。

齐骧认识芮忱的时候,他也是十三岁。自己十三岁那年翻天覆地、风云变色,而芮忱,阳光晴好。喜欢上芮忱以后,齐骧从来没有质疑过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甚至连原因都不必想。

何必想?所有人都喜欢他,自己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芮忱做什么都是游刃有余的,个性算不得阳光,但眸光总是光亮。也许是跟年长的人待的时间长,他身上几乎看不出他的年纪应该有的痕迹。

起初齐骧没有多想,芮忱是个自然而然就想去亲近的人,齐骧当然也就亲近和信任了。后来发现他比想象中还要好,在齐骧遇到的任何人之中找不到更好。不单单是他这个人,还有他所处的世界,仿佛都和齐骧是不一样的。

在芮忱的世界里,所有人都是相亲相爱的,偶然会有口角,但永远不会仇视对方。谁也不会看低谁,把对方踩在脚下。每个人笑得都很开怀,发起愁来不过嘟嚷几句,不耐烦地推开,也不会被记恨在心上。

他的世界里,充满了光。

而齐骧在踏进去以后,才看到。

“哎哟妈呀,可算坐下来了。”芮忱一看到有空位,立即抢占,招手让齐骧坐下。

齐骧轻轻白了他一眼,“你干坐着啊?”说罢把两碗茶泡饭端到芮忱面前,筷子递给他,“吃吧,吃货。”

芮忱把手边的天妇罗放回盒子里,先是喝了一口香浓绿茶,咂咂嘴巴,捧起碗就开始扒饭。

“你还真是……”齐骧回想他这一路过来吃的东西,再看他这副坦荡荡的吃相,顿时哭笑不得。他不得不又说一次,“难怪那两个小孩子缠着你,原来你们是同类。”

知道他是笑话自己像小孩子,芮忱撇撇嘴巴,把米饭和茶吞下去,说,“我这么做是有道理的。你想想,一年到头有几次机会吃日式料理,还一次能够吃这么多种类?”

齐骧看他一本正经,忍着笑摇头。

“那不就是了。”芮忱说完,继续吃,把两个大虾天妇罗放到齐骧的米饭上,“吃呀。”

他挑了一下眉,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话说回来,其实受欢迎的人是你吧?”芮忱吃到一半,斜睨着他,“啧啧,一人亲了一下。”

齐骧笑问,“那你要不要亲?”

“我为什么要亲?”芮忱瞪他。

“怕你觉得吃亏咯。”齐骧耸肩,把饭碗捧起来喝茶。

“呵呵。”芮忱干笑了两声,也捧着饭碗扒饭。

芮忱这碗茶泡饭可不简单,吃的过程中,不但佐以大虾天妇罗、可乐饼,还有吃剩了也舍不得丢的半碗关东煮。

齐骧估摸着他这样下去,晚饭也不必吃了,皱眉道,“别一次吃这么多东西。前些天几乎什么都没吃,现在又暴饮暴食,小心感冒没好彻底,又摊上急性肠胃炎。”

“不怕,我外公和外婆都是医生。”芮忱嘴里都是食物,说起话来支支吾吾的,手上不忘往齐骧碗里摊关东煮。

他哼笑一声,“你就仗着这个。以后离开家,去外头读书了呢?”

芮忱理所当然道,“到时候我自己就学医,更不怕了。”

齐骧语塞。

“我要是学不好,不是还有你嘛。”芮忱托腮看着他笑。

他霎时呆住,半晌,用筷子尾部敲了一下他的脑门,“真是有恃无恐。”

“嗯,有恃无恐。”芮忱肯定地点头,笑得眼睛特别清亮。

齐骧看着他,还有他身后的花海,这才明白热闹的意义是什么。

第74章

“还有不到八十天就高考了,要注意调养身体。上回跟你们说不要进行剧烈运动,但是稍微活动活动筋骨,增强体魄也是必要的。否则高考的时候也像这次一样,可就得不偿失了。”因为第二次联考的成绩,孙老师特意把芮忱叫到了办公室谈话,“芮忱,有在听吗?”

芮忱望着窗外刚刚抽出新芽的树,闻言讷讷回过神,看到孙老师明显不满地皱起眉头,讪讪一笑。

班主任眉头紧锁,大约隐隐觉得这学生有时候的确是自恃优秀目无尊长,耐着性子,手指拢起来在芮忱数学试卷的分数上敲了敲,“你好好想想,高考考这个分数你怎么上北大清华?”依旧没有在芮忱脸上看到在意,她忍不住继续说,“芮忱,有的时候,你稍微在意一下周围人的目光。所有人都知道你以后要走什么路,偏偏你自己摔了,到时候很难看的。”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不吭声,偶尔有老师好奇地朝芮忱看一眼,却没开口为他化解窘状。

不知道她是不是到了每个月那几天,脾气才这么大。芮忱心里这么想着,多多少少不太高兴。但他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因为这样必定要再遭到一顿训话,于是乖觉地点头,“我知道了,老师。我会注意的。”

原以为不反抗、不反驳,就会被班主任放走,没有想到班主任似乎却还是有话要说。她朝旁边递了个眼神,“你拿张椅子过来坐。”

芮忱这么一听,就知道走不了了。

转过身去搬椅子时,芮忱暗暗吁了口气。他把椅子搬到了班主任旁边,坐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要受教的模样。

孙老师舔了舔嘴唇,因为早春里没有擦唇膏,唇色显得灰白,唇纹很明显。她沉吟片刻,问,“你和齐骧怎么回事?”

“孙老师。”一听到这个问题,芮忱完全是条件反射地先道出了称呼,就像所有成年人在发言前,郑重其事地点名,提醒对方要听进去一样。

班主任怔住,一转眼功夫便满脸通红。

芮忱自己说完也是一愣,老师看着自己,满是错愕。他避开了她的目光,匆匆站起来,说,“我先回去自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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