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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度(38)

“他这么厉害?”

艳阳天点头,周白清的眼神变得玩味,他挺腰连送数下,每一下都让艳阳天难以招架,两人竟同时射了出来,周白清释放在他体内,艳阳天射了周白清满手,旋即瘫倒在床上,大腿不停打颤。周白清把手里的精/液往艳阳天性/器上抹,轻佻地问道:“是不是有我这么厉害?”

艳阳天无力地张着嘴呼吸,说道:“十三年我父亲听说眉山中有位世外高人练的一种独门武功或许能稀释我血液里毒性,便让我去眉山清修,本来是他要陪我去的,可那个世外高人脾气怪,只准我一个人去。我师弟贪玩,偷偷从家里溜出来跟着我去了……他偷学了那门武功……那是门魔功……正常人学了虽然内力会立即大增,但是只有通过不断吸收内力才能维持性命,这门功夫一共九层,越往后练对内力的渴望越盛,就像是变成了吸血鬼,一生都需要不断吸食别人的内力……到了第九层就成了魔……身上再没半点人性了……”

艳阳天停在此处,周白清便问他:“你说完了?”

艳阳天摇头,看着黑暗中的角落,道:“我师弟即将成魔,冤有头债有主,是我当年对他太过心软……你们都别去找他,我去。”

周白清利索地穿戴好,他道:“我拦不住你也拦不住南奉天和马二。”

艳阳天从床上爬起来,拿起衣服裤子就往身上套,忙不迭问周白清:“他们去了哪里?你快告诉我。”

周白清道:“就约在学校的体育馆。”

艳阳天穿上鞋子就要往外走,看到周白清跟着他,回头对他道:“你凑什么热闹,在这里等。”

周白清一步跨到了他前面,打开门说:“我知道我拦不住你,也知道我拦不住南奉天和马二,我更拦不住我自己。”

他脸上落着屋外走廊的光,眼神异常坚定,艳阳天知道无论如何他都拦不住他了。他遂理了理头发,轻轻叹息,问道:“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周白清却反过来问他:“你知道师母给我周家拳谱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艳阳天道:“没有兴趣。”

两人走出了306,周白清似乎已经放弃遮掩身份,光明正大地走在楼梯上,艳阳天对颜芷凤曾对他说过什么没兴趣,可不代表他不会告诉他。他道:“师母说你在衣柜里有个上锁的箱子,那天她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箱子表面被虫蛀了,她怕里面的东西坏了就找锁匠开了箱子。她就是在那个箱子里发现了周家的拳谱,她看到拳谱的时候吓傻了,因为她知道周家出事的那年不爱出远门的你恰巧去过周家,我看到拳谱的时候也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艳阳天低着头加快了脚步,用他惯有的沉默拒绝发表任何言论。周白清说起当日事由,心中情绪似是被情绪感染,先前还平稳的嗓音颤动了下发出两声短促的叹息,他尽量控制,镇定下来,接着说道:“师母问我什么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我追查打听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的案子,现在突然出现了重要的物证在我面前……我劝自己,我说事情说不定还有曲折,我可以再去多打听打听,但是师母就哭了,她大哭起来……”

“别说了。”艳阳天站在台阶上停下了脚步,抓紧了扶手说,“你别说了,芷凤不是故意的。”

“她当然不是故意的,她套你话的时候已经在想要替袁苍山顶罪了吧?”

艳阳天头低得更低,周白清走到了他边上,说道:“她告诉我,找到拳谱之后她其实就已经旁敲侧击问过你了,你酒后吐真言,认下了这件事情,你还说收养我就是等着我有朝一日发现真相找你报仇,看看我到底有几斤几两。她还给我听了段录音,她拿手机慌忙录下的,我听到你亲口承认杀了我周家四人,还大讲事情经过……

“我气得要命,什么都不想去想了,她求我不要恨你,说你只是一念之差,还让我不要找你报仇,让我念在师徒情分上就此离开,说这也是为了我好,就当我从没有过你这个师父,老死不再往来,她会吃斋念佛一辈子来还你这份血债,她跪下来给我磕头,求我走。我本来还不太相信她,但是她都愿意为你做到这份上了……再说她有什么理由骗我?我那个时候特别不明白,这么温柔的一个女人,你为什么要那么冷落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决定带她一起走,她还不肯,就一直哭……”

“我去的时候已经晚了……”艳阳天抬眼看周白清,道,“你家人已经都不在了,我见到了我师弟,我劝不下他,追了他两天,他赢不了我,我也赢不了他。还是我心软,如果那时我愿意拼死一搏,或许以后许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了,或许今天我们就不会站在这里说话。你或许已经死在路边,或许被一户好人家领养,读书上学,安安稳稳。”

周白清默默往下走,他也宁愿时光倒退十二年,他在父母兄长死后离家出走,流落街头,饿死在街上,成为一具臭气熏天的尸体。

他宁愿这些盖世武功,曲折故事,肌肤之亲通通都是他死前瞬间的离奇幻想,都是假的。世上根本没有脾气古怪眼神却很温柔的师父,没有杀父仇人的师父,也没有被人种下蛊虫与他享鱼水之欢的师父,更没有爱着别人爱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师父。

他突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臭不可闻,双手双脚都在腐烂,心也在慢慢枯萎,再不会感觉到任何温存。

艳阳天跟着往下走,一路上再无人多言,避开了两次巡逻的保安之后,他们到了体育馆门口,馆内漆黑,走进去没多久,周白清忽然往后跳开,艳阳天也站住不动,一盏微弱的烛火仿佛一尾金鱼自黑暗中游弋而出。

有人在黑暗中说话,声音与袁苍山一模一样,他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就都随我来吧。”

他话音才落,方才还是火苗状的烛火瞬间窜高,一条火舌烧亮整座体育馆。周白清看到天花板上飞身下来两个人,一个身形微胖,一个在大冷天里打着赤膊。三人见了面,互相点头致意,打了个招呼,齐齐望向站在墙角边的袁苍山,那条窜至天花板的火舌正被他牢牢掌控在手中。周白清从没见过此等邪门的功夫,疑惑之际,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袁苍山身后那堵白色的墙壁向两边移开,分出了一道狭窄的缝隙,勉强能容得下一人通过。

“四位随我来。”

火舌想往更高出扑伸,袁苍山脸上挂笑,五指一收,将那火舌收入手掌心,四周又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周白清把艳阳天拉到他前面,他们四人——马二打头,周白清殿后,循着袁苍山的气息在黑暗中迈开了步子。周白清在心中数着,走了得有一百三十多步他前面的艳阳天才停下。周白清立在黑暗中,他早已闭上了眼睛,用自己的听觉、嗅觉、直觉分析着周遭的情形。没有风声,只有人的呼吸在流动,这呼吸中混杂了太多人的气味,有马二身上浑浊的臭味,有南奉天身上干燥的沉香味,有艳阳天身上清淡的甜腥味,还有他自己身上半干的汗味。这些气味里唯独缺少了袁苍山的味道,他的气息也难以捕捉,忽隐忽现,现身时似乎只是为了引导他们该往哪里走。四人站停下后,袁苍山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不止是周白清,其余三人也感觉到了这种异样,四人屏气凝神,周白清汗毛直竖,一片死寂中,他脑袋里警铃大作——恶战在即,生死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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