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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昔(29)+番外

江煜打开纯净水的那个龙头,拉着陈苒的手放到底下去冲。凉水擦过伤口,很快就冲掉了上面的血迹,也模糊了伤口的位置。

他看着江煜的手,他的手腕,还有他的上臂——江煜把衬衫袖扣折起了半截。

“伤口不深。”江煜捧起他的手来看,“贴个创口贴就行了。”

他真是好看。陈苒突然觉得。英俊的人、漂亮的人,陈苒见得多了,但他从来没有对谁这么想过。江煜低下头时,陈苒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和厚厚的眼镜片,还以为睫毛会碰到眼镜片。

想到这个,陈苒突然笑起来。

“怎么了?”江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陈苒笑着摇头,抬起另外一边手,在江煜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上前一把搂过了他的腰,贴到他的怀里。

江煜仍然捧着他的右手,这姿势,仿佛他们是两个即将要起舞的人。

但江煜的另外一边手迟迟没有抬起。

“陈苒?”他的声音听起来更迷惑了。

“江煜。”陈苒抬起下巴,搁到他的肩头,那儿没什么肉,咯得他有些疼,“我要回国了,明天就走。”今天早些时候,梅琳告诉他关于这次风波,公司做出的决定:暂时回国休息、学习。

因为他们拥抱着,陈苒根本看不到江煜的表情,只觉得他的耳朵凉凉的,跟自己的体温出现了温差。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江煜把手放到了陈苒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慰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一路顺风。”

陈苒皱起眉,懊恼地推开了他,手也甩开。

江煜看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好像在审视什么疑犯似的,看得陈苒浑身不自在。

他隐约猜到江煜在想什么,撇撇嘴,满不在乎地说,“反正我就是来玩的嘛,时候到了就走呗!”

江煜眨了一下眼睛,情绪好像都淡化在了眼镜背后。他点点头,问,“那天在酒店里见到的人,是你的家长?”

陈苒一愣,回想了一下那天江煜去酒店咖啡厅找他的情形。当时隋素走来跟江煜问了声好,陈苒生怕他说太多暴露身份,随意敷衍了几句就和江煜道别,拉着隋素离开了。

说是家长,或许也不无不可。怎样的长辈能这么肆意地折腾他的生活呢?陈苒笑着点头,“对啊。”

江煜若有所思地点头,没有追问更多。

从东京飞往上海的班机上,陈苒还在想,他们两个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了吧?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用了“恐怕”这个词,又想到江煜说的,电影里的每一句台词都应该有意义。思及此,陈苒自嘲地笑了笑,翻开放在面前的剧本——《盲从之冬》。

编剧,隋素。导演,隋素。

他被公司勒令不得出现在公众面前后不久,隋素在离开东京以前把这个剧本快递送给他,让他在休息的这段时间里读好这个剧本,弄懂里面一个叫做“麦倬如”的角色,在剧组开机以后进组。

但究竟是什么时候开机,就跟陈苒什么时候能解封一样,是不得而知的。这让陈苒产生了一个感觉:他被雪藏时间的长短,和隋素的决定息息相关。

前一天晚上,陈苒通宵把剧本大概看了一遍,内心的震惊不可言说。

这是一部同志电影,比起《甜蜜》,要大胆许多。陈苒不禁怀疑自己要是接了这个角色,会不会直接被j□j给封杀,或者,就算侥幸拍出来了,会不会被大刀阔斧地剪掉。

好几场裸|露的床戏,跟一个男演员。

陈苒被雪藏的时间不算太长,第二年,因为隋素的一意要求,还不惜声称要帮陈苒支付公司的巨额违约金,只为了他有一个自由之身,能够出演《盲从之冬》。公司自然不肯放过陈苒这支股,何况隋素也是公司的董事之一,最后他们松了口,陈苒也进了剧组。

为了拍这部电影,陈苒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他终于和一个男人在床上滚到了一起,这一年,他恰好满十八岁。

陈苒翘着腿,手板支颐,百无聊赖地用江煜的电脑上网。

酒店的无线速度很快,他很快在国外网站上把那部没有能在国内上映的老电影找出来,下载到电脑里。

“江煜。”他把那个视频文件打开,转身问正坐在床尾看书的江煜,“你看过这部电影吗?”

江煜的目光从书中转移到陈苒脸上,然后再转移到他背后的电脑屏幕上。

他推了推有些滑下来的眼镜,摇摇头,但看到片头过后的第一个景,眼里闪过了惊讶的神色,“这是在日本拍的?”

“嗯。”陈苒起身走到他身边,跪到床上坐下来,笑着说,“我去札幌拍的。记得吗?”

不消他来回答,陈苒已经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确定的答案。

他抬起胳膊搭在江煜的肩膀上,笑意顺着气息灌进江煜的耳朵里,声音却是幽幽的,“你看,你记得我。你忘不掉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2

温泉旅馆里那被煤油灯渲染得朦胧而暧昧的小房间,榻榻米上的那床被褥像一座会蠕动的小山,而这山突然崩塌了。

少年腰一挺就翻到了男人的身上,紧紧张张地解开他的纽扣,而少年身上的浴衣也在撕扯当中滑落下来。白皙消瘦的肩膀在晦暗的灯光下阴影重重,少年心慌意乱,薄薄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像一张拉满了的弓。

他的指甲剪得齐整,却还妄想扣紧男人健硕如古铜的肌肤里,指甲盖上透着苍白,指间却都渗出汗珠子来。

顶入的那一刻,少年眼睛里迸出了泪水,他开始抽泣,但他们都没有时间哭。男人扣着他的腰杆,手指按压在他那块往下凹陷的尾椎上,像是一种鼓励,更像是一种敦促。

汗水被埋在毛孔,喘息哽咽在喉头,窗户上的叠影也因为灯光而晃动。

红透了眼睛的少年眼睫被水光打湿,他眉心紧紧蹙着,仿佛自己在一心一意地做着某件事情。而他的确在一心一意地做着一件事。

高|潮来临的那一刻,男人的四肢都像藤蔓一样缠到了他的身上,像是要把他勒紧,更像是要与之同归于尽。

颤抖的字节从少年的嗓子里发出来,他抓着男人湿漉漉的头发,鸣泣着,“老师……老师……”

用电脑播放的影片,自然没有家庭影院甚至大荧幕上的效果,但那些细节都聚拢在十四吋的黑边里,在没有开灯的房间发出莹莹的光,用喘息的波动勾引着什么。

直到这一幕淡去,陈苒才转过眼睛看坐在旁边的江煜。他眉间缠着一些不明不白的情绪,被光线镀成更为不明不白的色泽。陈苒看不懂他,笑出声来,调情一般伸出手去揉他的耳垂,继而钻进他睡衣的领口,摩挲着颈子底下那一块坚硬的骨头,问,“吃醋了?”

江煜看得认真,闻言微微一怔,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见他这副模样,陈苒便没有再打扰他,安安静静地陪着他把《盲从之冬》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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