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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良颜(196)

“谁知道呢,说是打得不轻。养了一个多月,还不能下地,那顾世子也没说是谁打的,那阵子城外正闹流民。还是二皇子妃心疼兄弟,担心是流民闹事,逼问了他身边的小厮,才知道这是十二皇子府的人干的,就是在西岭皇庄那里。顾世子身边只带了六七个人,可皇子府的却有二三十人……”

宝嫔一走,陈嫔就立刻重新梳妆,端了亲手做的红枣核桃桂圆糕,去永华宫看望皇后娘娘。

临出门时,她又看一眼娴静如水的陈枫,便又有了一个借口。

自家侄女来了,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娘娘,咱们这会儿去皇后那里,怕是不妥吧?”陈枫问道。

“有何不妥的。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不过就是皇后娘娘让她的宝贝儿子气着了,宝嫔自己没有儿女,自是不懂得这中间的事。但凡是当娘的,被儿女气着时,最爱和姐妹们唠叨唠叨,吐吐苦水,咱们这会儿去,正好能陪皇后娘娘说说话。”陈嫔镇定自若,她姿色中等,能在宫中多年荣宠不断。靠的就是这份审时度事的心智。

可是她还是估计错了,她以为只有皇后娘娘自己在那里哭呢,却没想到十二皇子还在永华宫。

那是陈枫第一次见到十二皇子颜栩,在此之间。她听到宝嫔和陈嫔说的事,还以为这个小霸王一定是盛气凌人满脸横肉,可没想到,眼前的十二皇子却和她想像的大相径庭。

十六七岁的少年,面庞美好得如同泛着釉光的上好瓷器,双眸却如寒潭深不见底。暗红缂丝直裰,别人穿上会显得浮夸,但穿在他身上,却是奢华得恰到好处,这是与生俱来的高贵。

颜栩的目光在陈枫脸上扫过,陈枫的心里忽然有什么涌上来,溢得满满的,她羞红了脸,再去偷眼看颜栩时,他却已经走了出去。

……

刚过一更,玲珑就在屋里坐不住了,快过年了,师父会不会想起她呢,他老人家会不会去浚仪街转转呢。

这几日她都给陈氏帮忙,有时回来得很晚,已经好多天没有出去做买卖,更没有去过浚仪街。

前些天她请鑫伯给浚仪街添置东西,她想把那里布置好了,将来送给师父时更好一些。

石二他们搬走时,宅子里除了一些搬不走的家什以外,几乎全都搬空了。

玲珑还是头一回这样大手笔置办宅子,自是想要尽善尽美。

好在今天总算忙得七七八八,陈氏让她好好歇息,她便急不可耐想去浚仪街看看。

也不知道鑫伯给那里添置得如何了,她又给了鑫伯二千两银子,也不知够不够,如果不够,过完年她就要再去找找白员外,手里还有两柄前朝的玉如意。

浚仪街依然是铁将军把门,现在这里是玲珑的宅子了,她身上便有钥匙,可她早就习惯翻墙了,所以她大模大样跳上墙头。

到了第五进院子,她才从墙上跳下来。院子里的几株白梅开得正好,冷香扑鼻,沁人心脾。

没有人住的地方,也就没有灯光,屋檐下挂着十几盏大红宫灯,在这寒冷的冬夜里更觉孤清。

玲珑看看这空旷得没有人气的大宅子,想起以往的温暖热闹,心里很不好受,索性跳到屋顶上,坐在那里呆呆出神。

忽然,小腹一阵刺痛,也不知是不是刚才一路跑来灌了冷风,这会儿肚子忽然疼了起来。

这种疼痛有些熟悉,却又不像是闹肚子,玲珑做个深呼吸,有凉气吸进肚里,反而疼得更厉害,身上也觉得寒冷异常。

玲珑想起石二屋里厚厚的坐褥,还是先到屋里坐一会儿,虽说屋里也没烧地龙,可总比屋顶上暖和吧,暖暖身子,或许就不疼了。

她这样想着,便站起身子,可就这么一起身,小腹又是一阵剧痛,似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涌了出来。

就在那一瞬间,她这才记起这是来月事的感觉……

她今年才来月事,可能是年纪小的原因,一直都不太准,最近三四个月都没有来过。前世初潮时她也是这样,后来年龄稍大时,自己就好了,所以她也没有在意。

她正准备跳下去,可两腿发软,她身子摇晃了一下,就从屋顶跌了下去。

下一刻,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掉进了一个怀抱……

一一一一

第二二零章 跟着师父有饭吃

前几日下过雪,这院落久无人住,地上还积着薄薄一层积雪,月光朦胧,像隔了一层薄纱,如银般洒下来,雪地上原应冷彻入骨的寒光,这时却在这片清辉中变得柔和起来。

玲珑自惊愕中抬起眼睑,她看到的是一张放大的脸,她就在那人怀里,这张脸离她很近,近得几乎贴在一起,她来不及尖叫,就听那人道:“你怎么越发不济了,从房上也能掉下来?”

这枯燥疏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玲珑便看清了那张脸,一张假脸,和她曾经见过的许多假脸如出一辙,假得不能再假,丑得不能再丑。

但此刻,在她眼中,世上没有什么能比这张脸更让她觉得亲切,觉得欣喜了,她几乎是欢呼起来:“师父!师父!”

可能是兴奋令她用力了,又是一股热呼呼的液体从体内流出,玲珑的身子不自然地僵了一下。

石二嫌弃的目光自假脸后透出来,抱着她的手却也抽了抽,随后又加了几分力气,把她牢牢托住。

玲珑已经红了脸,小声道:“师父,我没事,您让我下来吧。”

“真的没事?”方才她从屋顶上掉下来的那一刹那,石二看得清清楚楚,她不是一脚踏实跌下来的,她分明就是双腿发软,无力地坠落。

他怀疑她受伤了。

“没事,真的没事,我就是有点冷,着凉了,肚子疼……”玲珑讪讪地,她有很多话想和石二说,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粘呼。

石二没有再问。也没有放开她,抱着她大步向屋内走去。

这里没有人住,屋子也没有上锁,轻轻一推便开了,淡淡的月光从糊了高丽纸的窗子里透进来,能看到炕桌上放着半截蜡烛。

石二把玲珑放到炕上,点燃蜡烛。晕黄的烛光把这闲置多时的屋子映得似是有了暖意。

石二蹙起眉头。打量着玲珑。见她脸色苍白,和记忆中的那个有着红润脸蛋的小孩不太一样。

他试探地问道:“你是小球吗?”

挫败感扑面而来,玲珑想哭……为自己路人甲乙丙丁的光辉形像。

她扁扁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好在石二又说了一句话,让她找到一丝存在感:“……我真是糊涂了,你就是小球。你方才还叫我师父。”

好吧,如果她没有叫师父。这会子石二怕是要把她这个陌生的小孩扔到雪地里了。

“师父……”她不知该说什么,索性多叫一声,加深印像。

“你受伤了,伤到哪里?”石二问道。小球被他倒挂在庑梁上两个时辰。下来后还能再打上一趟拳脚,他的徒弟他知道,怎会好端端下盘不稳双腿发软。一定是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