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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良颜(157)

“……那不如就让她禁足吧。碧桐院?容园空着,让她到容园也行。”那么娇弱的人儿。送到庄子上怎么受得了。

金赦生性软弱,可这里也不由得恨起金敏,真是个恨铁不成钢的。

“你把她关到偏远的庄子里,谁还真的去庄子上找她不成?可你把她留在府里,那就是大麻烦!”

真的把人送到远离京城的庄子里,金春再怎么闹,也不会真的杀到庄子里去,只是个姨娘而已,找到了也不能赔他银子;但若是留在庄里,那就完全不同了,就凭金春和焦海的无赖劲儿,何止是女儿嫁妆那么简单,不宰上西府三成家业,他们不会罢休。

能把年方二八的女儿全都舍出去,这么高的代价,没有几万雪花银,他们岂肯收手。

看到金敏还在犹豫,金老太太冷笑着对金赦道:“老大,去让人给我收拾东西,咱们回江苏,开祠堂!金家三老爷这样的人才,咱们金家小门小户放下下了。”

金敏大吃一惊,他想不到金老太太会这样说。虽说这或许只是气话,但从他记事起,金老太太再生气,也没有对他们兄弟三人说过这样的话,开祠堂,这是要把他从宗谱上去掉!

金老太太既能说出这样的话,她若真的这样回江苏了,即使不开祠堂,族中长辈们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他,这种事传出去,他还如何为官。

“娘亲,您万不可说这样的气话,儿子是您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养育成人的,恨不能为您戏彩娱亲、卧冰求鲤。如今宋氏不孝,儿子这便听长兄的,把她送到香河的庄子里,您看可好?”

香河的庄子离京城百余里,不远也不近。把宋氏送到那里,逢年过节也能过去看看她,再说,等到风声过去,母亲消消气,再把她接回来便是。

好在香河这片小田庄还在,因为连年收成欠佳,他还想卖出去。现在给宋氏暂做栖身之所,最是合适不过。

金敏原以为他把宋秀珠送到庄子上,金老太太也就罢了,毕竟这也是长兄金赦提议的。

可没想到金老太太气得笑出来,对金赦道:“老大,你快看啊,老三做了官,是越发的聪明,越发的学会欺上瞒下了。把那娼|妇送到香河,岂不是便宜了她?”

金敏额头已经冒出冷汗,看来娘亲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对金老太太道:“可冯家都已不知去向,就是把她放出去也不行啊,她不是买来的奴婢,她是签过文书的良妾,或是让人牙子领走是要吃官司的。”

“吃官司?倒忘了,你金三老爷自己儿子被人弄死,你都不敢报官,这会儿为个小娼|妇,你倒担心起吃官司来了。”金老太太坐直了身子,盘着腿,方才还病恹恹的,这会儿反倒精神起来。

金敏知道和金老太太是说不清了,只能求助于长兄金赦,可惜金赦从来就不是杀伐果断的人,在金老太太面前也只会和稀泥,若是聂氏在这里,即使金老太太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咬牙切齿答应下来,顶多是装病躺上几日,变着法子折腾聂氏。

金敏面露戚色看向金赦,金赦的眉宇间也是无奈,金敏叹口气,对金老太太道:“娘亲若是觉得把她送到庄子里,是便宜了她,她又没有娘家可以去,那您看……”

一一一

第一七五章 临江侯夫人

“她没有娘家?要是我没记错,她可不是冯家正儿八经的小姐,她只是个表小姐而已,冯家没了,她的娘家可还在,想来这些年攀上高枝,不屑再和娘家来往而已。你去把她娘家人叫过来,把人领走。在这之前,就留在春晖堂里,好好学规矩。”

金老太太口气严厉、掷地有声,金敏面色铁青,母亲掌管后宅多年,她有一堆法子折腾妾室,说是让宋秀珠留在春晖堂里学规矩,还不知有多少研磨的法子要用在宋秀珠身上。

但让他去把宋秀珠的娘家找来,这倒是件好事。宋家和冯家一衣带水,冯家没落,宋家这种小门小户,想来早就躲得远远的。金老太太只说让他去找宋家,可没说要找多久,一个月两个月是找,一年两年十年八年都是找。

这些说来,倒比送到庄子里更好一些。

只是留在春晖堂里怕是要受苦了。

金敏还是不忍,便道:“……儿子这便派人去找宋家,只是四弟想来也快到京城了,到时他定会为了嫦姐儿的事吵闹不休,他的性子您还不晓得吧,即使他还念着您的养育之恩,那焦海就是个泼皮,挑拨着也能让四弟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府里的大小事情都是您来操持,宋氏去打理的,嫦姐儿无论如何,也是在府上丢的,到时四弟肯定是要找人算帐了。”

金老太太怔了怔,怎么就忘了还有金春那个不孝子!

虽说能让宋氏背黑锅,但宋氏身份太轻了,与其让她留在府里,还不如让金春找不到。没在眼前的人。那不是说什么是什么啊。

金老太太一时踌躇,老三还真行,为了那个狐媚子,就能出上这么一个大难题。

正在这时,深紫色福寿不断纹夹棉帘子被挑开,穿着翠绿比甲的大丫鬟菊影探进身来张望。外面的丫鬟都知道老太太和两位老爷在屋里说事呢,除非是菊影这样的大丫鬟。别人谁也不敢进来。

金老太太看到菊影。不悦道:“什么事啊?”

菊影在金老太太身边多年,这些丫鬟中属她最懂金老太太的心思。可这会儿,她笑得有些勉强:“……老太太、大老爷、三老爷。咱家大姑奶奶陪着临江侯府夫人和世子夫人,来拜会老太太了,大姑奶奶身边的丫头先跑来报信了,这会子坐了肩舆往后院来了。“

金赦和金敏都是一愣。大姑奶奶璇玑的夫君董廉是临江侯的侄儿,临江侯世子董冠清如今是锦衣卫镇抚。连带临江侯府也身价倍增,今年元宵节时,宫里赏赐了十八盏宫灯,比起长兴侯府的九盏多出了整整一倍。

“临江侯府夫人要来拜会娘亲。可提前送来帖子?”金赦问道。他虽和董家是姻亲,但是一来董廉家这一房早已开府另住,二来临江侯府素来低调。直到前年秋围,董冠清大出风头。这才重冠圣恩,聂氏办春茗、办茶会,几次给临江侯府送帖子,侯夫人和世子夫人都是婉拒,一次都没有来过。

金老太太摇头,很不高兴:“我都不知道这临江侯府是何方神圣,哪里下过帖子,怎么这样不懂规矩的,璇玑怎么也一起来了?”

金敏仍然跪在地上,这时对母亲和长兄说道:“这倒也不用多想,或许是大侄女去临江侯府做客,无意中说起来,侯府的两位夫人一时兴起,便过府探望呢。”

金赦点头:“璇玑是董家媳妇,平素里便常去临江侯府,三弟说的言之有理。”

金老太太先前知道璇玑的婆家是高门大户,姑爷又在金吾卫当差,可这些勋贵的名字她一时记不住,这才没有想起来。听到金赦和金敏这样说,不禁怨念:“来了贵客,偏偏我还有伤,你们说,这让我怎么解释,让董家两位夫人知道这是我儿子的小星给打的,那大姑奶奶也别想在董家抬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