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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君欢(4)+番外

作者: 村口的沙包 阅读记录

傅念君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芳竹立刻上去扶住她,“娘子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

她怎么就成了这么一个人呢?

老天爷竟然对她开这样的玩笑。

难怪她会去勾引妹夫,这根本一点都不奇怪啊。

在那个“傅饶华”辉煌的人生中,大概勾引妹夫实在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她涉猎的男人,光光有拒可考的,傅念君这个后辈就知道好几个。

她还没成亲前,跟着兄长去集贤院大学士杨舒家中听老大人论过道,便听人说,杨舒大人年轻时也被这位傅饶华纠缠过,傅念君看着杨老大人脸上一褶又一褶层层叠叠的皱纹,实在无法想象当年的他有多英俊。

算算年纪,那时候杨舒老大人刚过完六十大寿,那如今也届而立之年了,这傅饶华的喜好和口味还真是无远弗届。

傅念君白着脸,胃里只觉得翻江倒海地难受。

突然间,一行人出现在了她们眼前。

“张姑姑……”

仪兰怯怯地喊了一声。

张氏是个方脸阔耳的妇人,在大夫人姚氏身边很得力,她对两个丫头“哼”了一声,就吩咐左右道:

“去,把二娘子带去青芜院。”

“张姑姑,娘子有点不太好……”芳竹忙说道。

张氏只“嗯”了一声,根本不理会她。

“二娘子,我劝您,还是别故技重施了,装病装傻都没有用,夫人正等着呢!您要是再闹我们就得用老法子了。”

“老法子?”傅念君见到后头几个婆子手里的绢带,顿时明白了。

原来她以前还被捆过。

“二娘子……”

一个婆子伸手要来握住她的肩膀,却被傅念君抬手打开了。

“傅家的规矩,什么时候奴仆也能对娘子们动手动脚?”

她望向那婆子,对方完全愣住了说不出话来。

傅念君极淡定地整了整仪容,依然是波澜不兴的语调:“不劳烦各位动手,我生了一双脚。”

张氏朝她行了个礼,“二娘子肯配合就是好的,请吧。”

傅念君挺起脊梁,只淡淡地说:“请领路吧。”

疏离又骄矜地吩咐着她。

张氏也有些怔忡,以十分诡异的眼神看着她,此时看在她眼里,只觉得傅念君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流露出一股高贵凛然的味道,话音不高半分,身上从容的举止气魄却无人能及,和从前那个动不动就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娘子哪里还有半点相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了青芜院,傅念君见到了自己的继母姚氏。

姚氏大概三十岁年纪,十分年轻,坐在围床上,梳着高髻,穿着暗花牡丹花纱的对襟襦裙,生得很标致,清冷华贵,如幽兰一般,就说二十芳龄都有人信,眉眼间和傅念君还有几分相似。

一旁正气呼呼地坐着她的亲生女儿四娘子傅梨华。

姚氏正蹙眉看着傅念君,嘴唇的角度向下弯了弯。

这是极有教养地体现出不满的一种表情。

姚氏的声音也十分悦耳:“二姐,你今天又闹什么?杜二郎上门来和你四哥论诗,你好好的怎么会走到梅林中去?”

面对这样当头一句斥问,傅念君先是极自然地弯了弯膝盖行礼,然后回话,“今日之事怕是有些误会,下人误传了几句,让您操心了。”

姚氏见她竟然会向自己行礼,且动作行云流水,十分漂亮,也是先愣了一愣,这回的话也不像她的风格。她随即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只兀自说:

“二姐,你如今已经大了,小时候胡闹也就罢了,你能不能为自己想一想,为你妹妹想一想?如果让崔家知道,你这门好不容易得来的亲事可就悬了,你让我怎么和你爹爹交代?”

“是,您教训地很对。”

傅念君依然不卑不亢,反而对面的姚氏接不上话了。

姚氏本来是做好了准备听她各种狡辩抵赖,谁知道她今天竟然连回嘴都没有,乖顺地叫人吃惊。

“阿娘!”傅梨华不依道:“她这是欲擒故纵,故意想让您宽宥她!”

姚氏对亲生女儿也蹙了蹙眉:“四姐,谁允许你这么说姐姐的?”

傅梨华只好嘟着嘴不说话了。

姚氏转头对傅念君道:

“二姐,我现在罚你去跪祠堂,你有没有异议?”

傅念君在心中叹息,原主勾引那个杜淮是事实,她既然得了人家的身体,为她跪一次祠堂也不算亏。

傅念君脸上的笑容根本没有变过,唇角上弯的角度都是滴水不漏。

“没有异议。”

如珠玉般的声音洒落。

第5章 跪祠堂

姚氏第一次觉得她竟有这样一把好嗓子。

她手里的茶杯盖斜了斜,不知该说什么,“你……”

“您可还有交代?”

傅念君轻声问道。

姚氏皱着好看的柳叶眉,讷讷了半晌,才道:“没有。”

她走后,姚氏才急着和张氏商议:“这怎么回事?中邪了不成?”

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这还是那个傅念君吗?

张氏只好说:“夫人不如明天请妙法庵的仙姑来看看?我也觉得二娘子今日很是奇怪。”

“不错,她今日这样子,我看着实在心里发毛,她竟然还对四姐说了那样的话。”

幼则束以礼让,长则教以诗书。

这是太宗朝一位状元公的母亲曾说过的教子家训,傅念君斥责妹妹教养疏失,竟能引这样的话。

这怎么可能呢?

这怎么能是那个草包傅念君说的话呢?

不是姚氏疑神疑鬼,从前的傅念君,提起来便是她的噩梦。

桀骜不驯,粗鲁鄙陋,天天不是顶撞她父亲就是自己。更有一个改不了的臭毛病,就是极其喜欢和俊秀的少年郎们来往,光光被姚氏发现她偷跑出府就不下十次了,每次罚,每次闹,下次还是继续去。

两年前恩科放榜,她竟跟着榜下捉婿的大户们满城追逐绿衣郎,一时沦为笑柄。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长处可言,却还总爱写些不着四六的歪诗去调戏她父亲的学生和兄长的同窗们,弄得来傅家请教学问的学子们恨不得蒙面登门。

但凡长得好看些的世家公子,在东京,都是闻傅家二娘子之名而丧胆。

而傅家也因为这么一个女儿,在东京丢尽了脸面。

本来作为底蕴如此深厚的傅家长房嫡长女,父亲是当朝丞相,生母是荣安侯府的嫡女,她这样的身份,什么人家聘不得。

只是她倒争气,八岁时进宫赴宴,言行举止就叫太后出言呵斥了。此后,宗室中是没有人会娶她的了。

再后来,随着她的所作所为一天比一天出格,连京城里有名望些的世家都不敢要这位傅氏嫡女了。

到最后,好不容易,还是傅家老夫人在过世前为她说成了一门不上不下的亲事。

可是没想到她如今被姚氏拘着不能出门,竟然就连自己妹妹的未婚夫婿都不放过,在自家的梅林里就勾搭妹夫,这种事传出去,哪个人家能接受这样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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