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浮生若寄(55)

身体陡然往下一坠,片刻间时空交错,下一瞬便已立云端,堪堪拦尘月的面前。

九天烟霞蔚蔚,罡风吹乱衣摆,云头之上的尘月身形一滞,娇颜薄怒:“让开!”二话不说挥了长鞭,赤红如炼的鞭子划开一道风声,刚猛非常。

如蛇尾一般的长鞭掠过发际,一惊,匆忙想要避走。白慕却将一把揽过,牢牢嵌进怀里,下颚顺势往肩窝里一陷。紧紧贴着他的肩膀,看不见尘月的表情,只听得头顶上一个凉凉的声音轻响,明明是质问的话语,声音却颇闲适:“唔,这是要往哪去?”

尘月一击不得,自知不是白慕的对手,便扔了鞭子,满是压抑的怒意:“为什么每次都是?!”

白慕肩上换了个姿势,额角的碎发蹭过耳际裸/露的肌肤,带起一丝j□j。那语调却平淡自然,像是一句寒暄:“唔,净炎的事,管得是有点多。”

两眼黑了黑,无论如何,他要对尘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不该是用这么个姿势罢?!试着挣了挣,刚离开他肩头半寸,他臂弯一动,又箍紧了一分。泄气地垂下头,愠怒道:“能不能说重点?”

白慕侧过脸,吐息近颈项之间,无辜道:“重点是什么?”

“……带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轻哦了一声,抬头看向尘月:“婚约是自己定的,还是赤狐族那群老狐狸逼的?”

“……”尘月默了默,道,“自然不是自己定的。”

“那就走罢。”他扶着的肩膀走出几步,尘月仍滞原地,遂回身微蹙了蹙眉,“还是觉得,可以不走?”

尘月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怔了一怔,终究冷哼了一声,跟上了们的步子。

当白慕说出要收拾局面时,便有一奇。新娘落跑这个事儿,即便他将这倒霉姑娘逮回去,那姑娘的心思不自家夫君身上,总不是长远之计。若是没有逮回去,那便是坐实了逃婚的名声,于夫家和新娘她娘家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见这个摊子要收拾起来颇为不易。

原以为以白慕君的才智,总能想出个比高明的法子,怎样绝了尘月的心,又顾全了天家的面子。没想到他非但没往这条尽善尽美的正路上走,反倒将这趟水越搅越浑。

只可惜当发现他这个意图的时候,们一行三已经到了太微垣这等仙乡福地上。甫一踏进太微垣的宫门,就有几个识眼色的小仙婢迎上来,将尘月带了下去。明是客之礼,实质却多半是软禁。静静看着小仙婢们并着敢怒不敢言的尘月消失一棵琼树之后,疑惑地一问:“这样如何解决尘月逃婚的事呢?”

既请教得诚恳,白慕君也就为解惑得诚恳,道:“自然不能。”

大惊:“那这桩事……?”

白慕召出阿姒,俯身交代了几句,便重新直起身,拉过的手往院落深处走去:“至多两个时辰,净炎便会来,操心什么?”

凤凰他来了之后,除了和尘月上演一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以外,也于事无补啊!说好的顾全天家颜面呢?说好的平息事端呢?!

颇费力地消化了一阵白慕的逻辑。约莫他眼里,顾全大局这四字从未串过场,而息事宁这四字,他写起来估摸着也十分费力。至于明哲保身这四字,他更是闻所未闻。

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想象了下天君他老家若是知道与白慕合伙把他的未来儿媳妇一起劫入了三清境,会是个什么形容。兀自惶恐了一阵,又觉得这般壮举世间少有能做到,而居然有幸成为一个从犯。虽然至多只能算个帮凶,却也是天上地下难得的荣光了。这样一想,非但没能顺利地惶恐下去,反倒觉得十分自豪。

白慕拉着绕过两株素琼,一直踏入一间罕有至的院落。里头寥寥几棵花树,枝头挂了星点白绢一般的细花。细看才发现,这几棵不起眼的花树竟是极北之地方有的冰桑,竟能存活四季如春的三清境中。不知是否因了这几株冰桑,这处院落的温度也比外界要低上一些,凉得一个哆嗦。

甚是稀奇地走到树前端详了一阵冰桑花,道:“带来这里做什么?”

他抵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问道:“是住这里,还是和住?”

“……”两眼黑了黑,顿时僵了原地,“……是什么时候说的,要住这里?”

☆、第三十五章

“……”两眼黑了黑,顿时僵了原地,“……是什么时候说的,要住这里?”

白慕默了默,答应得十分干脆:“也好,那就和住罢。”

阿弥陀佛,说的“这里”,明明指的是整个太微垣好么?!

“凡间时事急从权,比邻而居也不足为道。只是如今仙界,难免就有些不妥……”虽然一向不拘小节些,且确实对他存了分若有若无的好感,但要不明不白地此处住下还是有些难以想象。且不论矜持二字,单是爹爹那头,就得罚跪上半年祠堂。

“不妥?”他伫立半步开外,低下头来静静俯视着,“还以为说过的话,会负责任。”

一个无赖与聊“负责任”三字,实是一道奇景。被这诘问的语气激得有些莫名,敛了眉尖道:“说过什么了?”

白慕斜倚一株冰桑的树干上,表情十分无辜,略带几分怅然:“不记得了?”

“什,什么话?”茫然地将他看着,心头却渐渐慌乱起来。阎王府的那一夜,醉了酒,似乎确实干了不少混账事。莫非真说了什么逾矩的话罢?想到此处,心里把当初的自己掐死了千千万万遍。没事喝什么酒?喝了酒也罢了,怎么就傻到听了凤凰的话,去试那等拙劣的法子?若只是试了也无妨,怎么还,还净说些胡话……

他垂眸扫过紧紧攥起的拳头,勾了嘴角:“当日夸下海口,说有一副元始天尊的灵药,只要把果子治好,就可以给。可有此事?”

松下一口气:“原来是为这事。”后来那颗血凝的丹药被不当心混了黄泉幽兰的花瓣进去,自然是被他当做是滥竽充数了。

他却挑了挑眉,作出惊疑的姿态:“以为是什么事?”

“没,没什么……”心头发虚,咬了咬嘴唇不敢再看他,强作镇定道:“答应的事自然不会反悔。只是爹爹未必允许宿外头,这炼药之事,可以容回紫微垣计议一番。”紫极咒的事本来就是心头一患,他主动提及,倒省去了的麻烦。前些天寻凤凰试验了一回,的血中,似乎有自己都不甚明白的关窍,此事还得再问一问爹爹方能真相大白。

“不必了。”白慕轻笑一声,“早已给紫微垣递过消息,安心住下便好。”

像是喝急了一口热茶般,被呛得连咳不止。难以想象,他究竟对爹爹说了什么,才能让爹爹愿意把他女儿送给一个无赖啊?!难怪莲观池时迟迟不见爹爹的踪影,原来是有有心拖延!

一惊之下,神游许久,白慕再说什么都难以听清,只唯唯诺诺地点头。片刻后,东南方掠过一道赤红光影,应是凤凰接到讯息,如约而至。白慕抬头瞥了一眼这道赤影,与道了个别,转身出了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