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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倾歌(2)+番外

西王母说,“锦儿,不如今日留下来过夜吧。”

凤锦踉跄着晃了两步,连忙摆手,“不了不了,谢谢西王母盛情款待,小仙今日不宜叨扰过久,就便告辞啦。”

大舌头算什么,现如今路都不太会走了。

凤锦站在云端,想着自己的璇玑宫在南……还是在北……于是一踩白云,便飘向了青帝的玄玉宫。

襄平属地的子民早已习惯了九天玄女三不五时的拜会,自然也默认了或许在某一日,她会成为襄平帝后的这么一件明事。

凤锦自认为自己与重渊的交往是件秘密,谁料得八卦传天下,只她自己一人不知道而已。

她问小仙娥,“姑娘,姑娘,重渊在哪里?”

小仙娥两眼明媚,脸带笑涡,了然的说着,“青帝今日还叨念着上仙怎么还不来。上仙随我来。”

凤锦两眼迷茫,脚底虚浮,若非小仙娥连番搀扶,恐怕都走不到重渊的寝宫。

对,寝宫。

凤锦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爬上了重渊的龙床。

只记得明灯昏黄,暗香浮动。

她揉了揉眼睛,床上正卧着一个美貌男子,睡颜委实令人垂涎。

凤锦回头,却看那小仙娥居然早已知情知趣的离开了,还放下了身后淡紫色的宫帘。

也不知是这香太过迷人,还是这酒太过醉人,总归是她踉跄了几步便栽倒重渊的床上,口中还呢喃着,“小重……待我来扒了你的衣服……做了我的人……便再也不会有人垂涎于你。”

耳旁一阵轻笑,她还不依不饶,鼻息之间尽是幽幽的桂花香气,双颊酡红的伸手去解身下人的衣带。

一失足成千古恨。不过就是喝多了些,走错了路。

金乌啼鸣,日华绽放。

待头疼欲裂醒来时候,才见自己已然睡在了重渊的龙床之上,最要命的是,他二人已是生米煮成熟饭之态势。

这下子头更加疼了。

凤锦当是时想,是装作不知道呢……还是装作不知道呢……眼下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呢……

所以她连滚带爬的下了床,拾掇着满地的衣裳,套在身上,第一次如此仓皇的跑出了玄玉宫。

身后有人的目光如炬,就在她偷跑的当口,发出了声轻笑。

凤锦跑的更加欢实。

诚然在此事上,的的确确是凤锦自己送上门的。不过好在重渊并没有始乱终弃的习惯。

一夕欢好之后,他亲自临驾璇玑宫的时日倒是多了。

凤锦美其名曰,此人是吃出了滋味,顺杆子上爬而已。

不过云影一事,也渐渐的被其搁在一边。

对于一个长相不如自己、能力不如自己、声望不如自己的女子,凤锦向来是不会关注多少。云影唯一干的一件善事便是让凤锦喝了一缸子醋,然后将她送上了重渊的床。

两人抱成一团睡了一夜的事,也被她踢到了一边,至于煮没煮成饭已经不是百无禁忌的凤锦所在意的。

重在当下。此事过后,她不过是更爱了重渊一些。

凤锦从回忆之中猛然觉醒,抬首便看见重渊似笑非笑,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你……你……”

“虽说一只玄鸟生儿子的时间很长很长,我当真是当心我们的儿子会不小心先出来而已……你说呢,阿锦?”

重渊叫着“阿锦”二字亦是极其的温柔,但凡两字落下,凤锦身子微微一晃,没底气的哼了一句。

重渊叹气,握住凤锦的手。

她的手上有着在外征战后的薄茧,正像她的身子上,徒有着厮杀过后的伤痕一般。

那日揭开她的衣裳便让他满心的怜惜,这样一个女子,如何能让他不爱。

澄湖中一汪碧水,浅浅的印着两人的倒影。

“一生一世,永不相负。”

☆、第二回 一生一世,永不相忘

璇玑宫前,是数不见尽头的凤凰花,嫣红如血。

她喜欢凤凰花,那种凤凰结子之时漫天飞舞时的涅槃,一种死,也是一种生。

但旁人说,凤凰花,代表的是离别,太伤。她不信,种了漫山遍野的.

神仙有几个一生一世?

若拿凡人的一生一世来算,或许她与重渊的一生一世已经该走到了结局。

几重梦境里,有一重是那么美的梦,却又一重袭来,便是止也止不住的痛。

“一生一世,永不相负。”凤锦的口中呢喃着,失神的睁开了双眼,便是一张白色的羊绒帐子。

这是哪里?

轻轻叹了口气,她缓缓坐起身,外头是晴空万里,几缕阳光落进帐中,仿佛好些日子没看到如此暖阳了,羊绒帐中很暖,连她睡的那张床,脚底下的那张毯,都是绒绒的上等羊绒织就。

她再闭上眼,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于是再睁开眼,依旧是这羊绒帐子。

如果……一切都在做梦,那该多好啊……

渐渐的寻回记忆,才恍惚记得,前一刻,是两军阵前,她一剑刺穿重渊胸口的画面。

心头大乱,她抚着胸部,何等的痛。

耳畔依旧是他的轻喃声,眼前似乎还是他如水的笑颜,可当她的眼瞳微微一动,便是一滴泪,缓缓落下。

为何……为何竟走到了今日这步。

凤锦不懂,她的的确确是不太懂的。

重渊,为何要让她这般恨他。

❀ ❀ ❀ ❀ ❀ ❀ ❀ ❀ ❀

璇玑宫内,面对着一面古朴铜镜,铜镜中,一个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的女子,她持着把玉梳,在那如瀑乌发之上缓缓的流动。

大殿之内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幔纱轻摇,小侍女巧巧一路奔走,气喘吁吁。

凤锦搁下梳子,不急不缓的说,“巧巧,天大的事情,都不要跑。”

巧巧撑着她面前的桌子,眼中都快逼出泪来,连番跺脚,“不是……是青帝他,派人送来了……”

眼看着巧巧欲言又止,凤锦终于忍不住说道,“你是要急死我吗?”

巧巧一咬牙一跺脚,一串话连环炮似的蹦了出来,“青帝他送来了一封退婚信函!”

梳子在铜镜台上重重的搁下,凤锦的心口起伏了几回。

“他……怎么说……”

眼前出现了一张歉疚的面容,略显薄幸的双唇微张,从那忽然展开的望生镜中,与巧巧的话合为一体,“阿锦,我将于云影择日成婚。一生一世,永不相忘。”

从一生一世永不相负,到一生一世永不相忘,原来,真是一夕之隔。

凤凰花开,胭红一片,雾霭茫茫。

她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但她恨,恨重渊,枉顾百年的相爱,连一面都不愿见她,就紧紧关上了玄玉宫的大门。

九天玄女,顷刻间成了四海八荒的笑话。

她忽然记起,娘诞下她的那日,正是爹爹迎娶别人的时候。无端的想起这桩往事,总归是有些怅惘,她与娘,居然如此同命。

所以娘死了,死在与爹爹同归于尽上了。

这般诀别的性子,也与娘这般像。

又是一个二月二,他要迎娶云影过门。

可谁料人算不如天算,演算卜卦之神也避之不开黄帝轩辕酝酿已久的五帝战乱,揭开了帷幕。

在轩辕眼里,义女云影的大婚与一统天界,自然不能相比。

什么大婚什么爱情全数抛向九霄云外,只剩两军对阵前,她一身红衣,他还着青衫,悬空而立在赤水河上。

赤水河早已结冰,整片大荒上,白雪皑皑。

凤锦的眼眸里没了当初的少女娇态,战场之上的九天玄女,便是这般冷漠。

她目光微移,在触到重渊的眼眸时候,心尖尖处不断的抽痛。

是啊,她是早将此人放置在自己的心尖尖处,不能相忘。

璇玑剑凝出掌心,不及与身后大军示意,她的身影已是腾跃在空,回眸浅笑,所有人都突然明了,九天玄女,只怕要以此战,向所有人告别。

重渊也未下战令,瞬间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