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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归长安去(75)+番外

又是柳之奂,又是有求于人。远水救不了近火,这回最能帮上她的忙的人不是他,她便上赶着去找别人。他的担心全都应了验,还有多少话好说?

但他到底没有下逐客令。

谢绫得寸进尺成了习惯,这时候没摆出一副端正态度,反而轻慢地挑了挑眼:“你也知道我这个师弟同我情同姐弟,他如今有难,我这个做姐姐的能帮着的就帮一点,又如何了?”

见他无所反应,她绕过桌案走到他跟前,随手翻着他方才写下的几行字,嘴上继续无所谓道:“反正也不见得是什么吃亏的事,汝南王世子原本就与我有些交情,这回不过是走动走动。交情好了是一劳永逸的事,以后有什么事都能帮衬。”

在案上胡作为非的那只手突然被捉住,猛地被向后一拽。谢绫失了重心,身子斜斜转了半周,像是要摔下去似的。一只手在她的腰间轻轻一带,她便跌落在某人的怀抱中。

他仍是方才端坐的姿势,两手将她抱上双膝,俯身逼近她的笑颜,声音沉得可怕:“答应了他什么?”

这个姿势拗得她周身酸痛,只好往他肩上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揽住他,目光狡黠地一闪:“唔,答应了好几件事呢,你要听哪一件?”

苏昱闻着她身上染上的几丝酒香,和淡淡的脂粉味,心头抑制住的无名火又窜了上来。她一向不施脂粉,如今竟也要出卖颜色,去讨人欢心了?他原本便知道,她与从前终究不是同一个人了,可没有想到果真可以到这个地步。

他松开她,撇去目光不再看她。

谢绫作势要往下跌,等他下意识地伸手揽住她,她才得逞似的环紧了他的脖子,凑上前去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听都没有听呢,便嫌弃我了?”

她主动地投怀送抱,他却无所动静,目光有如蒙了一层阴翳。

谢绫低声说着话,气息有意无意地拂着他冰凉的耳垂,忽而展颜一笑:“我派了人把他绑回了印风堂,之奂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日没有找到,汝南王这个宝贝儿子,便一日不能回府。”她见他神情一滞,故作为难道,“我光天化日之下绑了个世子,你是不是要把我打入天牢了?”

她便这样把他的紧张都当作是玩物,可以逗弄来逗弄去的?苏昱回过头,那双狡黠的眸子里融了清光,熠熠如星辉,正弯着眉梢看着他。他心头有些松动,眼中却依旧一片阴霾,没有半分笑意。

“这会儿官府该乱成一锅粥了。我把渺红楼里见到我行事的人全都绑了回去,自己在隔壁喝了几杯花酒才出来的。按理说没人会怀疑到我头上,哪怕怀疑了也没有证据。可要发现是我做的也很容易,一切尽看那个办案的想不想和我过不去了。”谢绫怯生生地眨了两下眼睛,“挟持世子可是个大罪,要砍头的。你真想治我的罪么?”

“你如今是无法无天了。”他厉声厉色地教训她,她却没个正经地往他身上贴,软玉温香在怀,让他的呼吸都不再那么平稳。

谢绫玩得够了,收敛了几分:“哪有。我这不是失手做了错事,来求你庇护来了么?”

苏昱气得笑出了声:“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天下还不乱了套。”

“真是人人都能像我这般的么?”谢绫佯装出惊讶的模样,失望道,“我还当有人果真是全心待我一个的呢。果然还是轻信了,要不得。”

她失失落落地松开手臂,慢吞吞地想蹭下地,刚要站起来,又被一个大力拉了回去。尚未落稳,一副滚烫的唇便印了上来,猝不及防间撬开她的齿关,去寻她的温香软舌,清甜滋味盈满唇齿,舌尖灼热地交缠着,把她直逼到避无可避之处再绞着她重重吮着。

谢绫不住地逸出声哀吟,面色因呼吸不畅染了层薄红,眼底雾蒙蒙的失了主意,胡乱地挣扎着。苏昱听着她的嘤咛声,不住地想加深这个吻,箍着她的纤腰化解了她的挣扎,惩罚般在她唇上轻轻一咬。

“唔……”她吃痛地挣了挣,双手在两人紧贴的胸口用力地向外推。

苏昱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依旧未饱足一般在她嫣红的唇上轻轻地啜吻着,气息略有些粗重:“以后做事前多动动脑子。若是对方早有准备呢?”

“怎么会有准备?人家看我一个弱女子,还当我是去投怀送抱的呢……”

“正因如此,才要小心。”

总之他如今是宁愿小题大做,也不肯放过她了。谢绫无奈道:“小心又怎样呢?总不见得因为有风险,就不顾之奂了吧。”

“人已经找到了。”苏昱停下动作,替她拨开唇边沾上的发丝,“只是情形不太好。你把该放的人放回去,准备好去接他便是。”

第62章

谢绫的消沉只持续了一夜,翌日便又恢复如常,在她脸上看不出一丝昨夜受惊的痕迹。

春闱将至,各地才子汇聚京师。这种时候,谢绫自然也看出了商机,赶在开考之前在四季居办了场“状元宴”,博个状元的好彩头,广邀文人雅士参与,又凭着自己的人脉请了不少达官贵人镇场面。

宴会定在晚上,四季居却从晌午就开始热闹起来。

谢绫昨夜睡得少,晨起时往脸上盖了一层粉,才将眼周泛起的青黑色盖住。她一改平素庄重老成的穿着,特地挑了件石榴红底大领对襟的霞帔,上绣白色霜花图案,脸上常带一抹笑,分外明艳。

她正从楼梯上往下走,正瞧见了一队人自门口浩浩荡荡地进来,肩上扛了块大匾。

走近了瞧,才发现那不是匾额,是个画框。

她对字画小有涉猎,看得出来那是前朝画圣孟沂作的一副东篱把酒图,因其布局广阔而闻名。此画铺开有一丈长,是孟沂呕心沥血之作,传世之后价格年年攀升,当得起“连城之价”。

那一队人进了大堂,身后的主子才姗姗来迟。

谢绫往后一探,认出来人,竟是在相府有一面之缘的苏修。

当日温相说他来长安是要事在身,有一笔大买卖在找下家,不知为何找上了她。谢绫对此人的印象不佳,当时也只是随口敷衍了过去,未料他会真的亲自找上门来。

苏修一进门便见到了谢绫,颇感意外,向她甚为谦和地作了一揖:“谢姑娘,别来无恙。”

她与他连交情都称不上,可这姿态让满堂的人看起来,竟像是熟识的一般,一时间凡是识破了两人身份的食客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谢绫在这长安城里颇负盛名,已过了双十年华却无有家室,在长安百姓看来便很不寻常。如今得了这女财神的八卦,明日怕便会传遍街头巷尾。对方是汝南王家的世子,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是市井间最爱的八卦路数。

谢绫脸上仍挂着笑,淡淡道:“世子到访,穷庐蓬荜生辉。只是这画……”她的目光瞥了一眼那占了半个大堂的庞然大物,“又是何故?”

苏修站到她的身边,与她并肩而立,共看向一处:“听闻谢姑娘要摆状元宴,聚集了京中雅士。苏某未收到帖子,却也贪慕雅盛,不请自来,实在过意不去。正好家父得了这一卷东篱把酒图,想是谢姑娘的四季居以雅字著称,若得此画妆点,正当合宜,也不至玷污了雅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