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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星者(8)+番外

一团团带血的棉花被扔进纸篓里,钟云从被消毒药水折磨的龇牙咧嘴,还不忘公开他的推理:“我现在有点明白了……你们这儿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果然是被辐射了吧?没想到都市传说是真的。”

张既白拿着医用镊子的手顿了一下,冷冰冰地下了命令:“闭嘴。”

钟云从始终对他心存畏惧,立马就严丝合缝地闭上了,一直到他面颊上的伤口清理好、肩膀上的伤口也换好药,都没敢开口。

完成了医生的职责之后,张既白似乎遗忘了他这名病人,钟云从还紧紧抿着嘴唇,只是一个人待的无聊,又没有地方去,只得继续留在这间诊所里。

大不了再放点血给他。钟云从苦逼兮兮地想着,因为太过无聊,又拿起了先前惊鸿一瞥的《梦川晚报》。

看日期是昨天的报纸,头版头条是一篇名为“梦川市综合管理局已成功接收本季度物资补给”的文章,钟云从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大意就是这批物资如期投放,综合管理局已经接收完毕,等到分门别类地整理完成之后,市民们就可以带着票证去各个部门领取相应物资了。

钟云从看完之后的第一感觉就是这座城市是活在上个世纪吗?居然还要靠票证来发放物资,太落后了吧?那个综合管理局又是干嘛的?

不过目前也没人能解答他的疑问,他百无聊赖地翻了一页,下一版面的标题倒是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东城区失踪人员已增至六人,治管局调查仍无结果”。

这一篇报道他看的要比上一篇认真得多,案情也并不复杂,就是那种每个地方都会发生的人口失踪案,只是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频率高了些,变成了一起连环失踪案,引起了治管局的重视。

钟云从算是明白了,这地方没有设公安局这样的机构,也没有警察编制,替代警察作用的便是他之前造访过一次的“治安管理局”。而那个家伙,貌似就是治管局的一员。

至于这治管局和他熟知的公安局有什么区别,他也不得而知。

他甩了甩头,注意力回到案情上,新闻里说,第一起失踪案发生在一个半月前,第一名失踪人员是一名无业游民,成天在街头厮混,这样的人即便突然下落不明,也不会引起任何的注意。

而第二起相似的案件则是发生在距离第一起案件的两周之后,失踪人员则是某街区一间洗衣店的老板,这一回,失踪者的家属去附近的治安所报案了。

再然后,第三起、第四起……失踪案一桩接着一桩,这些不起眼的案子串联在一起,就变成了一个扑朔迷离的大案。

除了性别为男以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状态之外,这些失踪人员几乎没有共同之处,他们之中的职业与年龄各不相同,街头混混、洗衣店老板、高中生……甚至还有一名中学校长。

那位中学校长是迄今为止最近一起失踪案的当事人,目前的人证物证显示,他是昨天才消失不见的。也是由于他的失踪,才让这个案子的社会影响力辐射到了最大范围,以至于让治管局宣布要调派人手,专门处理此案。

钟云从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完了这篇报道,心情变得分外沉重,事实上,从他瞄到标题里“失踪”二字的时候,他的神经就敏感起来了——虽然今天因为种种意外,他没能迈进治管局大门,可他并没有忘记,他是来找父亲的。

虽然“孤岛”的这桩失踪案是一个半月前才发生的,但钟云从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万一呢——万一失踪人员不止这么些?万一他老子也跟这个案子有关呢?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又重新把新闻看了一遍,这一次他对报道中提到的案发时间格外敏感。第一起与第二起之间隔了两周,第二起与第三起隔了十天,第三起与第四起变为一周,第四起与第五起则缩短为四天,第五起与第六起之间却只隔了一天。

从最初谨小慎微地蛰伏两个星期,到最后的隔天犯案,这一直在缩水的间隔时间,足以证明凶手越来越猖狂。

“是因为逍遥法外而洋洋自得向治管局挑衅,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让凶手不得不加快作案的次数?这些失踪者到底是死是活?如果活着,都是大老爷们,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他们?如果死了,他们的尸体呢?就算是处理尸体,也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的……除非这座城市的治安官全是废物。”

钟云从正在冥思苦想的时候,一个声音扰乱了他的思绪:“恕我直言,你这样当面说人坏话,哪怕是实话,也很容易遭到打击报复的。”

他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看着张既白医生,张医生冲他身后抬了抬下巴,钟云从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的脖子如同生了锈的机器,咔擦咔擦地转了九十度之后,与面无表情的苏治安官碰了个正着。

钟云从露出一个心虚的笑:“别误会哈,我不是说你。”

苏治安官没说话。

钟云从想了想,好像那一句解释的单薄了些,于是又添补了一句:“我是说负责这个案子的。”

苏治安官还是没说话。

钟云从笑的比哭的还难看:“该不会……您老就是负责人吧?”

这一回,苏治安官倒是笑了:“医生,要不你还是把他解剖了吧?”

第7章 免疫者

“我拒绝。”张既白医生颇为不屑地说道,“借花献佛这种事,少来。”

借花献佛?这个比喻是不是哪里不对?钟云从嘴角抽搐了两下,最后不去理会这个怪医,而是两样放光地望着门边的人,严格地来说,是看着他手里拎着的一袋食物。

苏闲似心有灵犀,勾起唇角,松开了手,塑料袋应声落在了他脚边的一个垃圾桶里,气的钟云从跳起来:“暴殄天物啊你!”

他将近两天水米未进,前胸贴后背快饿成狗了,也不顾形象了,飞快地窜了过去,蹲在地上扒拉着垃圾桶,把塑料袋又捡了回来。

好在张既白这人比较注重卫生,那个垃圾桶本来也是空无一物看着挺干净,饿急眼的钟云从也没空拘小节,拿出塑料袋里的面包就往嘴里塞。

苏闲原本是安安静静看着的,等钟云从填的差不多,正拿着矿泉水往嘴里灌的时候,冷不丁开口了:“医生,你这个垃圾桶,之前是用来装医疗垃圾的吧?”

钟云从登时喷出一大口水,紧接着又抱着垃圾桶吐了个昏天暗地,没一会儿,就把刚塞下去的那些食物又全都还给了垃圾桶。

正当他瘫坐在地上,胃里还在翻江倒海的时候,又听到张既白平平淡淡的声音:“他骗你的,这垃圾桶唯一的用途就是放在门口当摆设。”

被折腾的彻底虚脱的钟云从没挺住,昏了过去。

张医生用谴责的目光看着苏治安官:“太缺德了。”

后者耸耸肩:“彼此彼此。”

张既白的视线落到了瘫在地上的病人,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作为医生的觉悟:“天气挺凉的,把人弄起来吧。”

苏闲瞪他:“为什么是我?”

“谁让你把他恶心晕的?”

苏闲无言以对,只好伸出手,掌心朝上,四指并拢,微微一动,人事不知的钟云从浮了起来,在半空中飘荡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呈躺椅状的多用诊疗椅上。

张既白一面戴手套一面走了过去:“正好,我再检查一次他的身体。”

苏闲敏锐地察觉到了医生的意图:“你想看看他的感染情况?”

张既白“嗯”了一声,之后便全心投入这场检查中,苏闲也没有打扰他,一直到他完事,才出声:“怎么样?”

其实答案很明显,这家伙的虹膜一直没有变色,基本上已经说明一切了。

“虽然肩上的伤口没有好,但他并未被感染。”张既白侧过身,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他对‘失乐园’,是免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