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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嫡后(167)+番外

前世她无数次想要大哭一场发泄,然而潮水般的尸潮,艰辛苦涩的挣扎……等到有功夫哭时,心肠早已被磨砺成铁石。

这样近乎本能的自制,甚至传承到了今生。

泪落纷纷,却感觉不到悲伤的流去,反而愈觉苍凉。

她跟秋波、秋千寒暄着,可说的是什么,心里却茫然一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秋千惊叫了一声,秋曳澜慢半拍的循声扭头,就见阮慈衣捏着帕子,脸色煞白的倒在冬染怀里!

“大小姐似乎悲痛过度晕过去了!”冬染的脸色也不好看,“怎么办?”

“快扶表姐去屋子里躺一会,调碗蜂蜜水!”秋曳澜深吸了口气,吩咐道。

冬染应了一声,喊了两个婆子进来,帮阮慈衣的丫鬟素心扶她去躺一躺,又叮嘱秋曳澜:“郡主千万保重!”

“我理会得。”秋曳澜惨笑了一下,“你去看着表姐吧。”

冬染踌躇了下,却道:“一会秋染会过去的。”

对此众人心里也有数虽然从血缘来说,阮清岩应该更重视阮慈衣,但许是先跟秋曳澜认识、秋曳澜又是妹妹的缘故,阮清岩至今在照顾上面,都以秋曳澜优先。作为阮清岩的心腹,冬染当然也更关心秋曳澜。

此刻自然没人不识趣的说什么阮家下人竟对阮大小姐不如对秋曳澜亲近。

略略冷场之后,秋波重新说起劝人的话,秋千在旁给她姐姐帮着腔,姐妹两个讲的固然是老生常谈劝人节哀的那一套,但娓娓说来也能分一分心思正这时候,外头传来踢踏的脚步声,跟着帘子一掀,方子俊探头进来一扫,也不行礼也不问安,大喇喇的问:“我嫡母呢?”

秋曳澜本就不喜欢他,此刻见他无礼心头越发厌恶,只顾擦着泪不理睬。

秋波跟秋千并不认识方子俊,这会也不知道他问的是谁,自然不能回答。倒是冬染略略直身,对他道:“方小公子,你嫡母回家去换衣裳了。”

“噢。”方子俊得到回答,似乎也不想跟秋曳澜多待,一甩帘子就又跑远了。

等他走后,冬染才解释:“府里人手少,婢子刚才过来时,看到姑爷正跟凌小侯爷一起操持着前头之事,无暇管到方小公子。毕竟方小公子年纪小,若叫他知道嫡母悲痛至于晕倒,恐怕心里不安,所以不如说大小姐回家去了。”

秋曳澜现在心思根本不在这些事上,随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打发了他就好。”

秋波跟秋千听这语气不对,权当方子俊从来没来过,仍旧拣着安慰的话讲。

过了一会,也有其他女客来了。

这次的女客很让众人意外,因为居然是薛家的大夫人薛孙氏,携着女儿薛弄晴而来。

秋曳澜虽然如今烦着薛家人,奈何阮清岩总是薛畅门生,阮慈衣又晕在房里,不得不敷衍薛孙氏看到女子这边就她一个在,问明阮慈衣去向,很是唏嘘的说了一番哀悼之辞,末了道:“我们过来前,晴儿的祖父曾让我们问问,你们可有什么难处需要咱们家搭把手的么?到底这样的大事,你们都年轻,若有需要,千万不要客气!”

薛家的六孙小姐薛弄晴白生生的瓜子脸,明媚的杏子眼,弯眉樱唇,俏丽之中带着天真之色。她很同情的看着秋曳澜,接过母亲的话:“是啊,祖父还说要给阮老将军讨个追封……”

话没说完就被薛孙氏拉了一把,薛孙氏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强笑着解释:“晴儿她祖父是有这个意思,毕竟阮老将军也是一生戎马,纵然当年……不过这事儿也不是晴儿她祖父能做主的,还得看天家的意思……还望诸位不要先说出去。”

秋曳澜等人自是诺诺称是。

薛孙氏又带薛弄晴进屋子里去看了回阮慈衣,这才告辞而去。

她走之后,秋波跟秋千看天色不早,到底只是因为秋聂跟阮清岩相识才过来走这趟的,不可能在将军府过夜,也离开了。

傍晚时候阮慈衣才休憩好,脸色还有些蜡黄,但坚持要过来守灵秋曳澜因为是外孙女,年纪又小,就被众人劝说去后头躺一会。

到了后头,秋曳澜问冬染:“你看薛相要给外祖父请求追封……是真是假?”

冬染是阮清岩大丫鬟里最受倚重也是最有城府的一个,她沉思了片刻道:“本来老臣故去,天家为示恩典,赏赐些哀荣,是常例。但,老将军他……”

当年那场惨败,谷太后可是震怒无比啊!这么些年阮老将军一直被冷落,也没什么功劳于国于朝……凭什么享受追封?

“也许不假。”秋曳澜倒另有看法,“丁杨两家掐得死去活来,如今薛相也被拖下水了。我想中立党正急于弄件事情来引开朝野的注意力,好争取喘息之机?”

冬染心念一动:“您是说?”

“外祖父当年兵败之后,是谷太后处置的。”秋曳澜眯起眼,“江皇后向来乐于跟谷太后唱对台戏;薛相呢需要平息丁青颜勾引杨宜室又不肯负责、导致杨宜室自戕于丁府之事的风波,而且表哥是薛相的门生,薛相替门生出面也算师出有名这么想来,外祖父得到追封的可能其实还是有的。”

冬染想了想,道:“这听起来是件好事。”

“就怕把表哥也拖进薛相的麻烦里去。”秋曳澜自然晓得她话语里的含义,“但不管薛相借着外祖父过世做什么筏子,接下来,表哥总要回莱州守孝的。”如此也能躲过眼前的风波了。

冬染一想也是。

回到绿蔷苑,秋曳澜睡了半夜,虽然还是十分困乏,但怕阮慈衣受不住,迷迷糊糊的爬起身去替她。

阮慈衣看她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就不答应:“原是该我来守的,你继续去睡吧。”

“大表姐前些日子方长途跋涉过,白昼还晕过去了,还是我来替一会吧。明儿个没准还会有女客来,得您出面招呼。”秋曳澜让秋染硬拖她去睡阮慈衣虽然正当壮年,但十几年贬谪,又接连夭折了三个子女,这一番打击下来,论身体还真不能跟未成年的秋曳澜比。

不过秋曳澜打发了阮慈衣,自己也没能撑多久,就倒在冬染怀里补眠了。

这中间她似乎听到外面有动静快天亮时醒来,就随口问:“之前外头有人说话?”

“方家小公子过来问大小姐,外头下人把他哄走了。”冬染道。

秋曳澜有点奇怪:“怎么那么晚了,还让他在外面跑?”

“想是姑爷乏了,没去看他。他想见父母。”冬染道。

秋曳澜对这个名义上的外甥不怎么关心,但还是道了一句:“还是敲打一下他身边下人的好,将军府里好些屋子都破败得不能进去人了,府里还有好几个池塘。别叫他乱七八糟瞎跑出了事情。”

冬染点头:“婢子一会去说。”

结果将军府倒没有因为方子俊出事倒是方家,次日晌午后,秋染脸色苍白的掀了帘子来告诉阮慈衣与秋曳澜:“方家打发下人过来找姑爷跟大小姐,道是严姨娘小产了,据说是吃了小公子昨晚送回去的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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