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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嫡后(166)+番外

过了会,方家父子被请了来,方子俊一进门,就扑到阮清岩跟前,委委屈屈的道:“阮舅舅,有人不要我见你呢!”

秋曳澜脸色一黑,方农燕夫妇忙齐声喝止他!

阮清岩倒是好脾气,先抬手让方农燕夫妇噤声,再摸了摸方子俊的头,怜爱的道:“子俊小声些,你曾外祖父乏着。”

方子俊在他跟前会卖好得很,闻言立刻抬手捂住嘴,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声道:“啊,曾外祖父就在这里吗?”他左右看了下,才发现榻上静静躺着的人,忙蹑手蹑脚过去喊,只是阮老将军当然不会答应他于是他又跑回阮清岩跟前,很可怜的道,“阮舅舅,曾外祖父不理我,是我不乖么?”

你这样的都算乖,天下就没有熊孩子了!

秋曳澜心中暗暗咬牙:“我怎么越看这小子越讨厌呢?”

“子俊向来乖,你曾外祖父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只是他如今乏,想理你也不成……别伤心啊,瞧这小眉头皱的,看得舅舅都心疼了。”阮清岩轻轻笑了笑,将他抱了起来看着他这么疼爱外甥,方农燕松了口气,朝秋曳澜递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只是他不知道秋曳澜正在默默同情方子俊:“我就说表哥为什么明知道这小子不是省油的灯,还在这眼节骨上把他喊过来添堵?合着表哥现在就打算给方农燕父子颜色看了!”

虽然她还看不出来阮清岩要怎么给颜色,但从他伤心过了之后立刻想起来给自己安排来看,他对阮慈衣不可能没有安置之策。

依她对阮清岩的了解,这所谓的安置之策十有八。九着落在方子俊身上了。

阮清岩安抚了会方子俊,又低声跟阮慈祥衣夫妇说了齐老太医那番话方农燕犹豫了会,就道:“既然就这几天了,那咱们也留在这里陪一陪祖父吧?”

“太史局那边……”阮清岩征询的问。

方农燕道:“不妨事的,那里清闲得很……”说到这里自觉失口,尴尬的笑了笑毕竟太史局丞这位置是阮清岩给他活动的,现在他说清闲,难免有嫌这差事不够好的意思。

秋曳澜在旁看着,心想这方农燕不管是不是以退为进,看着倒是个知趣的,只是为什么会教出方子俊这么不晓事的儿子?六岁的小孩子虽然说还不怎么懂事,但照理来讲,也应该可以充一充场面了。

她这里发了会呆,阮清岩已经跟他们讲定,众人从即日起都住在将军府,一起陪阮老将军最后这段日子。

既然主要目的是为了陪阮老将军,住处也不计较了其实将军府现在也真的没有多余的能住人的屋子。

几人三言两语决定秋曳澜照例住绿蔷院,从前安置过邓易的翠微阁给了方家。

阮清岩跟方农燕则轮流住阮老将军隔壁的书房,以便就近服侍。

商议毕,秋曳澜回到绿蔷院换衣服,秋染后脚跟进来:“公子让您往后不要靠近方家小公子。”

“表哥打算怎么办?”秋曳澜拔下头上的银簪,一边让苏合给自己梳个家常些的发式,一边问,“我瞧那位表姐夫倒还算明事理,那方子俊也忒不像他父亲了。真不知道他们家是怎么教导的,这种儿子在禾州时居然没闯出事情来,也是命好了。”

秋染笑了笑:“人不可貌相。”

这话可就意味深长了秋曳澜心念电转:“方农燕也不是个好的?也对,否则怎么会把方子俊养成那副讨厌的样子。”

她嘘了口气,“先不管了,这两天陪外祖父紧要。”

“您先歇着,今儿个晚上有公子守在那边,若有事情,会立刻来请您的。”秋染这样说。

“好。”秋曳澜对阮清岩的安排是很放心的,所以傍晚去看了一回阮老将军,回到屋子里就睡下了。她睡下时想,据说人都有回光返照,也不知道这外祖父有没有?若这样的话,还能说几句话,交代些事情?说起来她拿这位老人做了好几次幌子,竟未曾真正说过一句话。

这天半夜,她被喊起来:“老将军去了!”

第六十四章 后事

和秋曳澜或者说所有人想的都不一样,阮老将军走得很安静。

因为老人原本就染有重病,根本不能说话行动。所以阮清岩等人陪侍在旁时,都是隔一段时间上去试一试脉搏来确认他的生死。

然后半夜里阮清岩发现锦被中躺着的枯瘦躯体体温尚存,胸口却平复了下去。

齐老太医赶到时,虽然是夏日,人也已经凉透了。

“阮翰林还请节哀。”齐老太医来的时候就知道是过过场,这会见阮老将军果然没有需要他的地方了,安慰了一番阮清岩,也就告辞而去。

这时候阮慈衣已经忍不住先哭了起来,要说这位阮家大小姐也是苦命,锦绣堆里娇养了近二十年,才出阁就赶上祖父兵败,牵累到丈夫,一贬十来年好容易被嗣弟弄回京中,就赶上了跟祖父的诀别。

她一哭,同为女眷的秋曳澜也红了眼眶。表姐妹两个就着榻前的踏脚呜咽出声,诉说起阮老将军的慈祥可亲与自己的眷恋来。

阮清岩是自从察觉阮老将军走了起就呆呆的坐在那里,那么机灵的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的。

剩下一个方农燕,到底做了十来年县令,见这情况,赶忙吩咐人进来照拂,又让人去通知凌醉因为阮老将军这两日肯定会走,这时候家里不宜有外人,所以凌醉虽然白天帮忙预备了东西,但晚上却告辞回景川侯府去了。

由于阮清岩悲痛欲绝视不了事,方农燕一来对将军府不熟悉,二来到底只是孙女婿做不了主,是以凌醉匆匆赶来时,阮家上上下下都乱成了团。

凌醉也无心去呵斥,找到阮家几个管事交代他们听自己带来人的安排,自己赶到后院探望。

看到阮清岩等人魂不守舍的模样,少不得劝慰一场,末了也知道这眼节骨上说什么话也没用。就自顾自的做起了主,先把众人都赶出去,着了人进去给阮老将军擦拭身体,取了早年就准备好的寿衣穿戴,又抬进棺木中安置……

也亏他在京中号称纨绔放。荡,到底大家子里长大,平生也参加过数次红白事,对大概的流程与场面心里有个数;再有景川侯府的管事从旁协助,到得天亮之前,总是把灵堂布置了个七七八八。

这时候给各家报信的人也派得差不多了,天才亮,坊门打开,就开始陆续有人来吊唁。

只是因为阮家败落已久,阮清岩又没成亲,进进出出都以男客居多因为秋宏之夫妇正在新婚期间,秋孟敏辈分虽比阮老将军低,爵位却高,不亲自到也无妨。杨王妃不得不亲自跑了一趟,但她跟阮家人、跟秋曳澜都没什么好说的,过了个场就拔腿走了人一直到秋聂携着姐妹登门,阮慈衣跟秋曳澜才有人慰问:“郡主与阮大小姐请节哀,老将军的在天之灵,定然也不忍心看到两位这样悲痛。”

“秋姐姐跟千儿来了?”秋曳澜此刻的心情,论单纯的悲伤肯定不如阮清岩跟阮慈衣,但论复杂程度却肯定无人能及那个到死都没有真正说过一句话的老人,即使苟延残喘于病榻上,但活着就是一种庇护……前世今生她都享受过这样的呵护,前世今生她都没能报答一二这样的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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