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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971)+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她没说完话,嘴唇便抵上了他炙热的温度,那样温柔又深情的亲吻,不带欲望只是安抚,一声叹息就只在心底,像水草般的招展,又渐渐安静。

“辰儿。”又是良久,才听见他在说话:“再不要说这些愧疚的话,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认为自己才是世上最没用的人,我一出生,带给母亲的就是死亡,祖父从不曾正眼看我,父亲也不喜欢我,我从知事时起,就明白自己是被人厌恶的。”

“乳母曾经说过,我的生母是个卑贱的人,偏偏还没有自知之明,是用的肮脏下流的手段才怀了皇嗣,活该被处死,我虽是皇子,可从来都是被人冷眼嘲笑,没人看得起我,他人的怜悯,对我而言就是善待了。”

“可是辰儿,只有你会那么温柔的看我,会真心实意待我,你从不曾因为嫁给我这么一个百无一用的人懊悔,傻丫头,你是姑祖母的嫡长孙女,你的家族那么显赫,当初你怎么就选择了我?”

福王微微松开怀抱,掌心抚过妻子湿红的眼角:“便是我得封亲王,也是沾了你的光,辰儿,因为我的无能,你被四弟妹与那些贵妇嘲笑的时候,难道就没后悔当初的选择?”

旖辰心里像被利刃剜了个缺口般,疼痛直冲咽喉,她的眼泪滑落下来,这一刻只想紧紧拥抱着她的丈夫:“不准你这么说,灏淇,你是这世上最善良最好的人,我多么庆幸当初的选择,那些嘲笑我的人是妒嫉我,因为她们得不到丈夫的一心一意,因为她们永远要生活在争风吃醋中,就算楚心积虑,也得不到夫君的真情真心,所以她们妒嫉我,说我不够美丽,又不够聪慧,却能与你琴瑟和谐,能与你结发,成为你的妻子,是我一生最幸运的事。”

“所以辰儿,永远不要愧疚,因为能娶你为妻,也是我这一生最庆幸的事,有你陪着我,再无遗憾,因为有你,我才知道幸福究竟是什么感觉,辰儿,我每当看着顺哥,想到他是我们俩的孩子,他的身体里有你我的骨血,他会长大,然后娶妻,将我们的生命一代代沿续,才知道这就是幸福,你们才是我真正的亲人,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你们更加重要,因为有你,我才感激上苍让我降生在皇家,因为倘若我不是皇子,只能与你错过。”

感觉到肩上全是湿热,福王微微低头,吻干妻子面颊的眼泪:“都是我不好,你看,我也是笨嘴拙舌,本是想劝慰你,反惹得你哭了,快别难过,当母亲的难过,咱们的女儿也会难过,她还这么小,我可舍不得让她难过……辰儿,莫若将来,咱们就给女儿取名为欣安如何?欣是幸的谐音,她一定会幸福平安,咱们一家,定会幸福平安。”

旖辰紧紧握住丈夫的手,眼睛里还是泪水朦胧,唇角的笑意却由衷舒缓:“好。”

她说,却又烦恼:“万一又是儿子呢?”

福王笑了:“傻丫头,知道你盼着个女儿,没关系,将来我们一定会有个女儿。”手掌自然而然又贴紧了妻子的小腹,福王语音柔暖:“不管是儿子抑或女儿,都要学你们的长兄才好,顺顺利利出来,别太折腾你们的母妃,否则父王可得重责。”

旖辰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羞涩,轻轻咬了咬唇角,翻了一下身子,将整片后背靠在丈夫温暖的胸膛,感觉丈夫温暖的鼻息扑打在她的颈窝,一颗心彻底安稳踏实了下来。

软罗帐里人初静,青纱窗外夜犹长。

很多很多年后,旖辰在冷寂的宫殿里辗转难眠时,依然回忆不起来这一夜起初的那个噩梦,记忆里只有丈夫说过的字字句句,直到她发色如霜时也从不曾淡忘。

又过了很多很多年,当她被儿女子孙环绕身旁,将要离开人世的时候,似乎又回到了这一夜,耳畔有丈夫久违的,宁静温暖的呼息。

所以,她没有觉得死亡是件可怕的事。

那时她拉着哭得眼睑红肿的欣安长公主的手,轻轻地笑了:“傻丫头,别哭,你的父亲说过,舍不得你难过……欣安,母亲没有遗憾,也没有不舍,你们的父亲,等我实在太长太久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 隐隐不安,即传噩耗

远庆九年十一月,太子薨逝,废后“哀伤过度”紧随而殁,天子也频发喘症卧病在床。

据后世史官记载,大隆高宗帝在位时恪守勤勉,十余年间,无论寒暑雨雪未止早朝,唯远庆九年冬因疾不能下榻,才有罢朝之例。

这一日王公贵族、文武朝臣依时候朝,却并没获允列班御门,才听闻天子卧病之事,一时气氛十分紧张。

天子身患隐疾之事并没广为张扬,这回突然卧病,破天荒地终止早朝,难免使得人心惶惶。

大家都晓得天子治政勤勉,若非迫不得已,绝不会罢朝,难道说天子之症急重?

储位空悬,龙体有危,对于一个国家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但未必不是天子故布疑阵,用以试探几个皇子有无争储的意图,故而,虽然朝臣们有所议论担忧,却还没有到大乱阵脚的地步。

虞沨与苏轹两个天子信臣就成了许多朝臣打探虚实的渠道,正阳门外,两人被人群围得严严实实,偏偏打探的人又不好直问不讳,所以应付的人就更加虚以委蛇。

左相韦记好容易才把虞沨从几个侍郎的围堵中拉到一边儿,刚问了一句“听说世子昨晚在宫内当值?”就看见虞沨忽然摆了摆手,大步往前,韦相愣怔了足有十余息,大是沮丧地叹了口气,又思疑着,世子这般晦莫如深,难道天子真的病重?

虞沨是忽然瞧见庆王携同福王,正要登上庆王府的车與。

他远远一眼,就见福王神色很是沉肃,庆王的脸上飞快掠过一抹狡诈。

世子心中突生不安,很微妙的感觉,让他不及多想,抬脚就赶了过去。

福王一只脚已经踩上了踏鞍,听见身后有人喊他,站定后回头。

庆王也转过身来,清晨并不太明亮的天光里,他的眼中似有沉晦的雾蔼。

“远扬,我正邀二哥去敝府小坐,远扬莫不一同?”说话的是庆王,他一手负在身后,话说得很热切,只给人的感觉怎么也像是在敷衍。

虞沨冲庆王拱了拱手,目光就看向福王,这时隔得近,越发看清了福王眉目间的沉重。

“我也正好有事寻福王殿下,真是巧合。”虞沨装作并未察觉庆王的敷衍,打算顺水推舟,做一回不识趣的人。

“是我有事与四弟商议。”哪知福王开口婉拒,带着歉意地冲虞沨一笑:“只好让远扬稍候一时,这头事了,我再去楚王府拜访。”

虞沨微微一怔,有些孤疑地看向福王,却见他颇为坚定地颔首,只好说道“也好”目送着福王登车远去,世子好一阵没有松开眉头。

心里那种极其莫名与不妙的预感,便像这日晨间湿厚的寒气,一直逼压在胸腔。

当两位亲王到了庆王府的内书房,刚过辰初,屋子里依然一片沉晦,需要点燃灯烛,因赶早朝,一般不及用膳,故而庆王很尽地主之谊,未谈正话时先让人上了早膳,今日罢朝是突发状况,厨房还没有准备,也就端上来一锅加了牛肉的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