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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936)+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谢三太爷起初还嘴硬,可一轮鞭刑加身,眼看着就要上赤烙,兼着他窝藏家中的苗家余孽也被搜了出来,在压死狱,情知隐瞒也是活受罪,这才交待了出来——包括当年虞栋向他索要慢性之毒的事。

可仅凭谢三爷的话,康王尚且不能断定虞栋毒害王妃与世子之罪。

虞沨便提出要与小谢氏面谈,康王也意识到此案远远不像表面这般简单,而天子似乎也下定决意要将虞栋定罪,自是希望能早日水落石出了断此案,当然没有拒绝虞沨所请。

被禁步正院的小谢氏并没有被刑逼,只是由康王妃出面询问过几回,她自是咬紧牙关,还是坚持着黄江月是真凶那套说辞,对于其他罪行更是坚决推脱,说她从没听说过苗家,倒是知道楚王妃死于江氏之手。

虞沨不便与小谢氏“私谈”因此这日得准“探望”后,他携同了旖景一并。

见没有外人,小谢氏眼冒凶光,拍案而起指向门外:“滚出去,休想花言巧语,我决不会任由你们污篾,你们休想得逞!无凭无据,即使天家也不能空口治罪,我们也是宗室,决不容你血口喷人!”

旖景淡淡地看着濒临疯狂的小谢氏,没有忙着争执,只是轻轻摇头长长一叹。

虞沨自找了张椅子落座,也没有先说话,只看着小谢氏分明已经色厉内荏,虽气势汹汹吼出那一番话,表现出怒目横眉威武不屈,但扶在几案上手掌却瑟瑟颤抖,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摆事实讲道理显然行不通,把那些已经察实的证据用来质问也毫无用处,旖景没有搭理小谢氏的虎视眈眈,款款走进室内,一眼看见靠窗的妆台上,那一个精美的粉彩瓷盒。

才一揭开,扑鼻馥郁,这盒发油的确不是凡品。

旖景托在手里出来,才冲小谢氏莞尔一笑:“二婶最近可经常觉得嗓眼干燥,茶水难以缓解,尤其夜间更甚?”却又不待小谢氏答话,只将那盒发油置于她的手边,退开两步:“可觉夜眠惊梦,醒后气促胸闷,偶有目眩?可觉莫名坐立不安,难以聚神,心浮气躁?或者当夜里失眠,已觉耳鸣之症,不胜烦扰。”

小谢氏原本怒形于面,却在听了这番话后渐渐现出孤疑,重重喘息:“你究竟想说什么?”

旖景遥遥一指几上瓷盒:“二婶若继续再用那物什,不出三月,便会觉得颞颥刺痛,耳鸣更频,即使白昼,也有昏昏欲睡之症,再过月余,甚至会目睹幻像,夜间根本不能入眠,请医无法缓解,短则一载,长则两年,二婶即会身患癔症,起居不能自理,甚至不能控制言行。”

“胡言乱语!”小谢氏重重一挥手臂,瓷盒坠地,闷闷地一声摔响,却让小谢氏捂耳尖叫起来。

旖景很有耐心,等着小谢氏情绪略微缓和,瘫坐炕上,这才说道:“二婶,苗家余孽亲手配制此毒,什么阶段有何症状,他们已经交待了出来,二叔他,早已从三太爷口中听说了于氏母子死因真相。”

小谢氏指掌颤抖,渐渐握成拳头。

旖景看向虞沨,见他微微颔首,便走过去接过谢三太爷的罪供,又再转交小谢氏:“二婶,三太爷因尝到甜头,越发欲壑难填,这回苗家余孽一并落网,他深知不能隐罪,为免皮肉之苦,已经交待出来。”

旖景微微倾身,挑出一页供辞:“三太爷以一千白银为价,将二叔毒害二婶的事告诉了虞洲……二婶,他可曾告诉您日日所用发油里含有致癔之毒?”

“你胡说!”小谢氏尖叫出声,就要去揪旖景衣襟,却被闪身一避,自己险些从炕沿上栽倒。

再难忍受这冷酷恶毒的〖真〗实,小谢氏掩面痛哭。

旖景回到虞沨身侧,避开目光,看向下昼白晃晃的一片日光浅浅没入廊庑,美人靠上朱漆如新。

“你们早有预谋,我不会让你们得逞。”一歇痛哭后,小谢氏移开手掌,泪水已经冲散了她眼底的怒气,说出来的话也显得更无底气。

虞沨这时才开口说话:“二婶所言不差,我的确早有预谋,苗家余孽在谁手里我早已察明,毒害母妃的真凶我也心知肚明,二婶以为你们行事谨慎,没有半点把柄,殊不知您身边的亲信单氏早怀二意,并且当年亲耳听闻您把真相告之镇国公夫人。”

小谢氏一把扶紧案几,直直瞪向虞沨,目光却已经有些呆滞了。

虞沨淡漠地回视:“还有一事,二叔牵涉刺杀太子,已经认罪。”

“这不可能……”小谢氏指节泛白,但否定的话已经不能说服她自己。

“事涉储位,圣上已经决意处死二叔,此案关系大局,不会放过二婶与虞湘……所以才会翻察旧案,倘若二婶执迷不改拒不认罪,也不会有活路,虞湘已经供认是他毒害虞洲,难逃一死,二叔与二婶若不认罪,也会因为家逢巨变一病不起,相继辞世。”

小谢氏身子重重往后一仰,多亏手扶得紧稳,才没有翻倒。

“我今日与二婶说这些话,不是想知道当年真相,但倘若二婶愿意指证二叔,将当年罪行公布天下,我至少能为二叔留下一脉骨血,你们也不至落得个身后无人。”

“休想欺哄我!洲儿已经死了,若依你所言,湘儿也难逃一死,又哪来的一脉骨血?”

旖景复又起身而出,片刻返回时,身后跟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

此人正是当初与虞湘私通,珠胎暗结,后来被小谢氏交给单氏欲灌落胎药的瑞珠。

她一手撑在腰后,行走得分外吃力,当到小谢氏跟前,却艰难的想要跪地,被旖景扶了一把。

“二婶,瑞珠即将临盆,就是这三、五日了,她腹中胎儿将来如何,全在您一念之间。”旖景话音才落,瑞珠已经双目垂泪,哽咽恳求道:“夫人,奴婢一条贱命不足轻重,可奴婢腹中胎儿确是三郎骨肉,夫人,您救救这孩子吧,世子与世子妃亲口答应,会好好安置孩子,保他衣食无忧,夫人,奴婢求您,给这孩子一个平安长大的机会……”

小谢氏这才松开紧扶几案的指掌,倾身拉过瑞珠,先是死死地盯着她的脸,似乎终于确定了身份,这才伸出颤抖的手,放在瑞珠高挺的腹部,轻轻移动。

可巧,小谢氏清楚地感觉到胎动,那轻轻的一个悸动,让小谢氏受惊般的收回了手,紧紧摁在襟口,再一次放声痛哭起来。

没有其他的选择,当日小谢氏视若毒瘤的这个贱婢孽种,如今已经成了全家唯一可能幸存下来的希望。

“答应我,孩子将来无论男女,都取名为安,我现下再无所求,只希望,希望这孩子能平安长大,若是女儿,将来替她寻户安稳的归宿,若是男孩儿……也容他有份家业,不拘田宅抑或商铺,莫让他再学他的父亲那样,丧心病狂。”

像是恳求,又像是喃喃自语,小谢氏突地又仰面,冲瑞珠连连挥手:“快走,你快走,别让人发觉,快走!”当目送瑞珠离开,小谢氏这才侧身拭泪,恢复了几分端庄,片刻之后,冷冷看向虞沨夫妇:“我答应你们,不过你们听好,若你们言出无信,加害我的孙儿,我做鬼都放不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