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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710)+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旖景婚后认亲,自是没有镇国公府什么事儿,从前虽也见过谢家女眷,与镇国公的确是头回蒙面。

等拜了寿,众人当然就要落座,老王妃依然被镇国公请入首座,右侧的圈椅里依次是二太爷与四太爷夫妇,左侧空着,应是三太爷夫妇的位子,因着楚王依然忙于公务分不开身,虞沨被谢世子携同坐在左侧下首,虞栋倒坐在了右侧下首。

谢夫人携了旖景,坐在正厅靠东壁的椅子里,同女眷们品茶闲话,有的旖景从前就认识,有的却觉面生,由谢夫人一一引荐了,一时安静下来,才听隔屏后头有几个小娘子说话,谢夫人笑着说道:“几个晚辈磕了头往前院去了,女孩们儿却在隔扇后,一回再与阿景见礼。”

忽听老王妃问了一句:“三哥与三嫂怎么不见?”

这边便有一个媳妇站了起来,个头不高,穿着一条彩绣牡丹的马面裙,微扬着尖尖的下颔,笑着答话:“回姑母的话,婆母早起身子有些不适,刚刚服了清神丹,稍歇一阵。”

旖景认得这位是三房的长媳喻大太太,见她话音落时,略带挑衅地扫了谢夫人一眼,心里微微一哂,看来正如单氏所说,今日三房是挑着日子要闹事。

小谢氏这个单氏之主却没有听见任何风声,闻言十分惊异,拉着喻大太太就问:“三婶身子一惯康健,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喻大太太翘着兰花指,捏了一枚琉璃碟子里的松仁儿,眸光再往谢夫人这边一斜:“这就要问大嫂了。”

小谢氏更觉惊讶,又看三房另外两个太太,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蹙着眉头直盯谢夫人,正待要问,又听老王妃再问起一个人来。

“怎么也不见龚家姐姐?”

三房媳妇们齐刷刷地冷哼一声。

旖景早听虞沨说过龚氏是镇国公府里一个特殊存在,见了这情形,也难免讶异,心说难道龚氏与三房闹出什么争执不成?她家阁部对龚氏可是极为赞扬的,称她是谨守本份,不卑不亢的一位长辈。

谢夫人起身答道:“龚嬷嬷自请管理厨房的人事,今日寿宴,比往常更是忙碌,她一时脱不开身,等到了膳后,再来陪姑母说话。”

老王妃当年与梁氏流落在外,多得龚家收容照顾,她与龚氏也是姐妹相称,情份比自家兄弟姐妹更为深厚。

谢夫人话音才落,突地门外有人说话——

“老王妃一心念着外人,怎么反而忘了自家兄嫂,我说一个奴婢,怎么刁钻得不成样子,原来除了世子夫人,后头还有老王妃撑腰呢。”

旖景抬眸看去,只见正厅外的石阶上,一前一后走来一男一女,都上了六旬的年纪,发鬓斑白,男的一张马面,颧骨高峭,上头落着一圈褐斑,因为蹙着眉心,恍眼看去两道眉头几乎连成一线。老妇人伫着根乌黑的雕花柺,步子迈得气势万钧,额头上却包了块深青色的帕子,以示“病态”。

上座的镇国公一蹙眉头,冷声道:“三弟妹这是什么话,大妹妹才一落座,就问起你俩。”

旖景看向虞沨,见他好整以睱地托着茶盏,看也没看三太爷夫妻两个一眼。

于是当谢家几个媳妇起身相迎时,旖景也稳坐着不动,挨了小谢氏好几个眼风。

那边三太爷才一落座,倒是不冷不热地说了年氏一句:“你心里有火,也别往大妹妹身上发泄。”这才对老王妃解释:“也别怪你三嫂,她一惯就是这气性,今日又被气得狠了,还没消火,又听大妹妹提起龚氏,难免迁怒。”

老王妃自是不知国公府早前那起风波,但她与年氏一惯就不亲近,早些年因着谢妃的缘故,表面上倒也和平,又因为小谢氏一惯只说三房的好话,老王妃以为娘家兄弟几个都是靠着年家提携,对年氏的脾性多有忍耐,这时听她张口就把龚氏称作奴婢,多少有些不满,笑容就淡了一去,压着声说了一句:“当年多亏了龚叔龚婶,我与母亲才能平安无事,得处安居之地,二老没挨过战乱,就只留下那么个孤苦无依的女儿,母亲为报达龚叔龚婶,答应了照顾龚姐姐,父亲当年也将龚姐姐当作义女看待,她可不是奴婢,就算冲撞了三嫂,且看在我的颜面上,宽待则些。”

年氏一脸的愤怒:“我知道老王妃与龚氏的情份,可咱们到底才是正经的亲人,今儿个龚氏有错在先,又打了我的丫鬟,我去理论,她竟敢对我动手!偏偏咱们世子夫人还偏着她,非但不理论龚氏的跋扈,反而罚了我的丫鬟,要打要卖,分明就是在打我的脸。”

小谢氏听到这里,又一眼瞄见虞栋十分不豫的脸色,便坐不住了,拉扯着谢夫人就站了起来,一边往三太夫人跟前走,一边说道:“嫂子也是,再怎么说,也不该为了个外人慢怠了三婶,还不给三婶陪声不是。”

谢夫人早料得三房二老今日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自家妹子还在中间搅和,对小谢氏的不满又添了一分,再怎么也是长房嫁出去的闺女,她倒只知道讨谢妃兄嫂的好,事非对错不分,血缘亲疏不论,真真是个白眼狼!

由着小谢氏将她拉到堂前,才一把挣脱了手,二话不说就跪在地上,自是冲着镇国公与老王妃,先赔了句不是,这才将事发仔细说了一回,解释道:“不是媳妇偏帮龚嬷嬷,这事的确是青鸢的不是,祖母过世之前再三叮嘱,让媳妇奉嬷嬷为亲长,将来万万不能亏待,媳妇这才罚了青鸢。”

小谢氏见一惯温和的长嫂今日偏偏犯了脾气,又见年氏面上更添怒容,心里急得像十来只猫爪在挠,这些年来,虞栋可全靠着三太爷暗里相助,旁的不说,西山卫里那些个兵士,笼络起来可得花费不少银子,兄嫂那头指望不上,自己都过得捉襟见肘的,也只有三房靠着年家,手上还有些闲钱。

心里直怨长嫂不长眼,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得罪了金主,一时就少了顾及,冷声说道:“长嫂,这可是你的不是,尊重龚嬷嬷故然不错,自家长辈就更不能慢怠……”

旖景看着小谢氏,心里一阵冷笑,她这是嫌得罪谢世子夫妻还不够彻底呢,一昧地偏帮三房,只因那才是虞栋的后盾,殊不想在老王妃眼里,终究还是亲近镇国公与二房,顾及的娘家,必然也是镇国公这个嫡亲兄长,小谢氏没了娘家的支持,还奢望着把着楚王府的中馈不放,真是白日做梦。

果然,就听见杯盏重重一顿的响动,是谢世子发了火。

今日厨房事发,谢夫人情知不妙,立即就先知会了谢世子,谢世子原本不似镇国公,直将三太爷当作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在他的眼里,三太爷就是个庶叔,又暗怨当年太宗立储,三太爷蛊惑了父亲为讨好金榕中,站在了康王一边,以致镇国公府遭了天家忌惮,险些连爵位都没保住,更别提这些年间,三太爷仗着年家的势,对他颐指气使。

论来当年祖母的事儿,齐氏被休,连三太爷都早该逐出谢家分府自居,偏偏祖父不让分家,三太爷当年又谨慎持恭,后来骗得祖母也宽恕了他们那房,这时怎么着,眼见镇国公府威势大不如前,就露出狐狸尾巴来,更可恨的是自家妹子,胳膊肘子往外拐,居然为了三房责备起亲嫂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