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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595)+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这一系列规则背后,有种团结没落世家,与享荫封之权者对抗的意思。

世家这个群体先被分化,施行新制也会相对顺利。

待新制渐成规模,所谓荫封越发不易,除非圣上信重之人,否则即使入仕,得的也是个虚职。

如此一来,既是给天下士人公平入仕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加强皇权,剥夺两相与吏部把控任官的权利。

表面上对功臣仍有恩典,实际上全看臣子是否忠心不二、兢兢业业,能否得天子信重。

眼见圣上满意之色,官制改革已经势在必行。

三皇子又扫了一眼他家四弟,发现这段时间谏言不断的四殿下,今日当着太子长兄的面,十分的沉着低调。

而正当天子对虞沨等拟定的章程大加赞赏,准备拍板定夺,决定在次日朝会上宣布,听取百官建议时,太子说话了。

这多少让三、四两个皇子颇为惊讶,他们这位长兄,可一贯不知建树,只知附和。

“父皇,两位阁部所拟新制固然详尽,不过儿臣以为,若是在朝议时提出,未免会引争议激烈,新制尚未施行,朝堂便又不宁。”

天子略一挑眉:“哦?那太子认为应当如何。”

太子起身,杏黄纱罗上,朱蟒四爪腾空,颇显威武。

“或者先应召开殿议,先让中书省诸位商讨通过,如此,将施新政一事即会传扬,或许有摁捺不住者会结党联名,预备生乱,儿臣以为,应当趁着他们未成势时,对领头作乱者痛加打击以为震慑,再宣朝议,便不会有争论之声。”

虞沨唇角一抿,默然不语——这法子虽不算光明正大,却能有效地抑制世家群起反对,先让显赫之族听闻风声有所准备,试探哪些人欲保权势反对新制,施行打击威胁,以强势手段让众人噤声,得保新制顺利实施。

倘若直接在朝议提出,大族出身的朝臣一旦群起反对,天子受“广讷谏言”之拘,若是乾坤独断,未免有“武断”之嫌,可这么一争执,说不定得拖个一年半载,也许还会牵涉广泛,大不利于新制顺利施行。

眼下中书省任职者,无论勋贵抑或世家,皆是显赫豪门,太子提出先召殿议,意在先得两相赞同,如此,大族便不会明目张胆地违逆圣意,那些出来跳梁者,多为不学无术,只凭缔势攀高保家族荣华的庸人,但于政事上并无建树的太子,这回如何能洞悉秦相不会反驳?

虞沨十分疑惑,这不像太子能想出的计策,倒有些像三皇子的手段。

但三皇子这时,看向太子的目光也十考量。

虞沨心中一沉。

却听天子说道:“这是太子的见解?”语气里似乎有些怪异,眼底有隐隐有阴冷滑过。

太子却没发觉:“是儿臣浅见,并,一旦施行科举,礼部职权日重,儿臣以为,现任礼部尚书才华平庸,不能担当重任,应另择贤良之人。”

天子眉宇一扬:“太子有合适的人选?”

“禀父皇,儿臣认为此人非但要才德兼备,更得出身自名符其实簪缨诗书之族,才能为天下士子典范,掌取士一事。”

虞沨眼角一挑,心情更是沉重。

果然便听太子说道:“青州卫氏,堪当此任,必能服众。”

天子轻笑:“卫氏一族隐退已久,想不到太子尚且记得。”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诡异。

四皇子眉棱一动,忍不住唇角一抿。

三皇子神色自若。

福王看了一眼虞沨,有些担忧。

“远扬,你怎么说?”天子问道。

虞沨心下暗叹,卫氏一族是年代最为悠久的世家望族,更重要的是在大隆建国之后尤其“清白”与贵族皆无来往,既有威望,也可避免结党营私,的确是最适合贯彻新制的人选,虞沨料到圣上会起意,这才预先一步劝说外家入仕,可卫氏连敷衍都没有一句,直接漠视了这个话题。

但眼下,却不能当着天子之面,称卫氏无入仕之心。

只好应诺:“太子所见甚是。”

天子沉吟片刻,嘱咐虞沨先与卫氏去信一封——毕竟有高祖“礼贤下士”被拒在前,天子也不愿贸然去碰钉子,这事让虞沨出面最为适宜。

议事结束,众人鱼贯而出,虞沨却在乾明宫外,被三皇子喊停。

“远扬可是忘了还欠我一顿酒席?”

“实在抱歉,最近忙得抽不开身。”

“择日不如撞日,便去平安坊内留香阁如何?”

留香阁在平安坊中段,不及午时,已是宾客盈门,三皇子显然是常客,车與才到留香阁前,便有几个衣着锦服的管事躬腰迎了上前,作势要跪,被三皇子挥手制止了。

酒楼管事微抬眼帘,见后边那位贵人身上穿的也是紫锦公服,腰缠玉带,晓得也是王孙贵胄,连忙上前行礼,将贵人往后院雅室里请,尽管正是宾客接踵的时候,可这些个奢华的酒楼茶肆,长期备有七、八间空置的雅室,以备不时之需。

两人落座,三皇子挥手要了一壶玉酿春,正要斟酒,似乎又犹豫了一下,唇角轻扬:“早知远扬不擅饮酒,可今日至少三盏难免。”

虞沨云淡风轻一笑:“为殿下助兴,敢不从命?”

“是我该恭贺远扬新婚。”三皇子的笑容无可挑剔,仍是光芒四射。

两人默默对饮三盏,虞沨又敬:“此盏多谢殿下于内子的救命之恩,但有机会,必将报答。”

三皇子眼角一挑,不动声色举盏相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喝了这盏酒,我可得将此言铭记于心。”却一转话题:“远扬今日如何看圣上的态度?”

虞沨微一蹙眉:“殿下以为到了时机?”

三皇子眸光一转,笑着摇头:“无论你信是不信,这回我必保太子。”

若是当场再有一人,定会云里雾里,分明字字入耳,却不知两人谈论何事。

两个绝顶聪明之人,今日都看出了天子对太子的态度,绝对不是欣赏。

太子今日那番谏言,应是受了太子妃甄莲的提点,并非他之本意,而天子显然看穿了这点。

待新制得以实施,说不定紧接着便是废妃,太子若为此忤逆圣意,储位说不定便将生变。

虞沨相信三皇子的话——这时倘若废储,三皇子与四皇子无疑是大热人选,胜负实在难料,三皇子在羽翼未丰之前,当然希望与他“情同手足”的太子长兄仍占着这个储位,可虞沨实在看不穿三皇子会如何丰其羽翼。

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这一餐午宴,两人并未痛饮,实际上只过了半个时辰,便已结束。

三皇子直接回了府邸,才入东院书房,婉转娥眉便迎了上来,樱红纱罗衣,水色芙蓉裙,未语先有笑,眉梢慢含情。

正是这段时日在皇子府“名声大躁”的侍婢倩盼。

娇滴滴地一声“殿下”喊出,纤腰就陷落臂膀里,三皇子半搂佳人,步伐微微一转,身子就软在了一张长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