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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531)+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一边往乾明宫走,一边又嘱咐:“明日西梁使者返国,三郎便要启程,这事暂且瞒他一时。”

又说虞沨,这一日却邀了好友甄南顾一聚,因心事郁结,饮酒无量,至酩酊才归,灰渡与晴空一黑一白两张苦脸,心里明白是因姻缘一事,尽都焦灼难安,当扶世子归来,白挨了罗纹一场数落,更是垂头丧气。

及到次日,虞沨大醉醒后,取出当年旖景为了换岚中客画作,抵押去天一阁的那套董江南的字帖,静坐许久,一番犹豫——原本欲待将来,与她结发礼成,再寻个借口将她爱不释手的这套字帖“赎回”为赠,眼下却不知能否会有那一日。

终是长叹一声。

她虽未有决定,不过心中已有犹豫,当还是纠结于“偿还”二字罢了。

是该寻个时机,与她倾心一谈。

但不是眼下,他依然没有准备,甚至不想留在京都。

而亲手准备的及笄礼,也不知是否有送出的机会。

且以这套字帖归还,便当贺她及笄。

虽然,也只是暗中。

终于还是唤了灰渡入内,将沉沉一个檀香木椟交付——拿去天一阁,让其通知五娘,便说原主因手头拮据,欲将字帖转让。

灰渡满头雾水:“这是要让五娘花银子赎买回去?”

虞沨失笑:“她眼下是郡主,有了食邑,自是不缺银子,去吧,仔细不要漏了风声。”

灰渡满心焦虑,又不敢违令,又担心世子太过消极,眼下都到了这番紧急情况,怎能不与五娘敞开心扉一谈。

第一次没有依令行事,而是找了晴空商议。

晴空一听,计上心头。

“世子这般可不是办法,莫不如由我模仿世子笔迹,以一首短诗坦承心意,五娘必识世子亲笔,到时……便知这字帖是世子暗中交还,必会心生疑惑,主动来寻世子。”

当即绞尽脑汁,谄出一首酸诗,放在檀椟里,才让灰渡拿去天一阁。

于是万寿大典最后一日。

三皇子已经启程,前往西梁。

虞沨也收拾行装,准备再度离京。

旖景心事忡忡,固步绿卿苑。

却忽而听夏柯传话,称天一阁的掌柜寻来门房,称董江南之字帖被原主委托转手,问旖景似否有意购回。

那套字帖原是老国公所赠,当年若非囊中羞涩,又想给虞沨准备生辰礼,旖景万不会割爱,这时一听有了赎回的机会,当然让三顺着手去办。

次日,她便拿到了字帖,打开檀椟,惊见一纸熟悉的笔迹。

却是一首风格迥异的酸诗。

旖景蹙眉,细细一番验看,终于认出是有人存心模仿虞沨之笔。

心下大是疑惑,忍不住寻去关睢苑。

虞沨却已离京,小厮晴空再度被“遗弃”府邸,正满面沮丧,当见旖景,险些没有放声痛哭——

“世子狠心,只带灰渡,竟不告诉小人去了何处!”

当听旖景问及那套字帖,晴空立即知无不言,便将当年世子如何打听得旖景在寻岚中客之画,又是如何联络天一阁细细道来,为了替世子争取“良缘”甚至将多年之前,世子半醉执笔,画的那幅旖景之像拿出来显摆。

随着卷轴展开——

画中女子,俏立梅下,蓦然回首。

旖景恍然失神,心头已是大震!

☆、第三百一十七章 惊悉真相,天子“恶意”

那幅画旖景并不陌生,决非因为画中之人便是她自己,而是那一世,当他画成,曾邀她共赏。

何故此生,多年之前,便有这么一幅前世旧作?

“五娘,世子对你早怀情意,千真万确,五娘可不能怀疑,便是那宋嬷嬷,世子也早嘱咐了灰渡暗察,定是疑她不怀好意。”晴空依然“尽职尽责”,全不察觉旖景震惊的神色。

“宋嬷嬷?”旖景喃喃自语,心头浮现的那个想法,实在让她心惊。

“世子一直对五娘暗中关注,起初小人也不明白为何就让灰渡盯紧宋嬷嬷,直到后来,当知五娘也察觉宋嬷嬷的蹊跷,小人才知道世子是为五娘着想,担心您被刁奴蒙蔽,世子暗中做了这么多事,却不愿让五娘知道……”晴空自顾喋喋不休。

“是他一片心意。”旖景闭目,过了许久,才嘱咐晴空:“世子既然嘱咐你不要张扬,当知你口无遮拦,必然怪罪。”

晴空瞪目结舌。

“所以今日所言,便是包括我询问字帖这事,你只守口如瓶,莫告诉世子。”

晴空感激涕零,压根没有察觉,他已经泄露了主子一个天大的机密。

旖景恍恍惚惚出了楚王府,在绿卿苑里呆坐半日,将晴空的话翻来覆去琢磨多回,再想这些年间,点点滴滴、蛛丝马迹。

起初的疏漠冷待。

关睢苑里满庭碧竹。

这一世他所中之毒早解。

安瑾母女的出现。

清谷的提前出现。

并州疫情……

关键在于——佛国寺,同济大师!

旖景拍案而起,甚至不及报请黄氏,径直嘱咐门房备车,赶往佛国寺。

来意,当然是与同济大师对弈。

飞速地输了一局,趁着同济心花怒放,旖景似乎随口一问:“大师可还记得,远庆九年,京都发生的一件大事,以致人心惶惶?”

同济自然满头雾水,想到世子曾有嘱咐,但且敷衍:“当然记得,委实心惊。”心里暗自紧张,生怕旖景追问。

旖景不需追问了。

上一世,同济在远庆六年便已丧命,如何会知后事?

经历重生的并非同济。

是他……

远庆十年元宵夜,他服下她亲手呈上的毒药,气绝身亡。

醒来,在她茫然不知的年月。

所以,会有同济大师的“预知天机”,所以,清谷先生会提前出现。

所以,才有最初的冷漠相待。

可是当她归来……却恬不知耻地出现在他面前,屡屡示好,妄图赎罪。

都做了什么?

亲手绣的一个笔套,是当年他所求画作。

他早知道了,早知道这一世的自己,正是害他殒命之人!

所以,当知事漏,才会请求同济大师转寰。

可笑的是自己,还以为正在慢慢偿还当年亏欠,自以为是地“以情为偿”。

他早说过了,汤泉宫时,他说过什么——借着文君的故事,他坦言相告,只接受真心,不接受勉强,不接受同情!

她却从不曾体会当他说这番话时,心境有多荒芜。

而这一世,对于他的情意,他的真心,她却坦然无拘一一接受,尚且以为是在“补偿”。

面对当年的他,她原应无地自容,还有什么面目再说“补偿”二字。

虞沨,你究竟是有多傻,才会如此待我,这个曾经背叛,又将你亲手毒杀的罪人,明知是我,明知是我归来,却故作不知,仍以情深意重予我。

你应当恨我入骨,应当质问我缘何狠心绝情,应当……应当将我弃之如履,应当让我以命抵偿,狠狠地践踏与报复,纵是如此,我也终究还是亏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