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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529)+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三皇子微一挑眉。

不久,天子与太后陪笑几句,起身离席。

詹公公却行来这边,笑着对虞沨说道:“世子,圣上有请。”

虞沨终于微微蹙眉。

三皇子一扬唇角,当见世子离席往外,方才缓缓起身,瞧见花苑里旖景姐妹正在散步,而詹公公已经朝向那头,再往廊庑一望,见虞沨跟着朱衣内侍,已经转角,这才不紧不慢地随在后头,一路往阑珊处行去。

詹公公放轻脚步及到旖景身后,才浅咳一声,打断两个贵女闲话家常。

旖景心下也是一沉。

“郡主,请随老奴移步。”詹公公屈着腰,恭谨的态度,眉目间一片宁静。

旖景渐渐握紧了指掌。

她当然知道,此乃圣意,拒绝不得。

“外头寒凉,六妹妹还是进去殿内的好,转告母亲一声儿,我稍后即回。”旖景见六娘颇有些担忧,竟量心平气和地交待。

朱衣内侍得了詹公公嘱咐,将虞沨一路领往阑珊处,相比宫苑里今日的金壁辉煌,这一处虽然也是宫灯燃燃,可因为人迹罕至,到底透出了幽静冷清。

池台上,三层雕阁静立,朱衣内侍直将虞沨请上顶层,推开阁扇,但见满室幽黯,灯火未着,唯有廊庑上的宫灯,透过殷朱的纱窗,一片恍惚的光影。

阁内空无一人。

虞沨难免孤疑,微动眉梢。

他原本以为,天子诏见,是要言及婚事,难道竟然料错?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朱衣内侍陪笑:“圣上嘱咐,请世子于阁内稍候。”

虞沨往里,又听“吱呀”一声,却是那内侍合上阁扇,步伐轻轻往里,径直走到南面一排窗下,指着灯影里一处桌案圈椅:“世子请坐。”

态度恭谨,却是不容置疑。

片刻,虞沨又见一个黯影,绕过西侧纱窗,及到面前。

却没有入内的意思。

少倾,又是一个黯影,依稀云鬓钗环,站定隔窗。

“殿下?”熟悉的声气,略带惊讶。

虞沨指掌一紧,看向朱衣内侍,却见他屏息静声,垂眸侍立,恍然未察。

南窗外,宫灯炫影里,旖景经詹公公示意,绕着廊庑往临湖一侧,瞧见的却是一身朱蟒礼服,腰系翡瑙金革,凤目熠熠的三皇子,难免有些讶异。

原本以为,是天子诏见。

旖景的心里,更是沉重了几分。

显然这次会面,是经天子授意。

“多日不见,五妹妹可还安好?”三皇子见旖景站在数步之距,再不靠近,便主动上前。

两个身影,映于纱窗之上,近似呼息可闻。

见旖景不答,微一侧面,避开目光,三皇子眸光一沉,冷意更是凝聚,唇角却轻轻扬起笑容:“远扬平安归来,五妹妹总算是安心了吧?”又是微一叹息:“五妹妹究竟是亏欠了多少情份,才会对远扬如此关注?”

三皇子眼角眸光,往窗扉缓缓一扫,笑意更深。

他是在猜测,旖景当日所说那一番话,针对的是虞沨。

亏欠与补偿,虞沨那人甚是清傲,可能接受这番所谓“情意”?

不得不说,三皇子赌对了。

隔窗静坐的男子,眼底一片黯然。

“殿下今日邀我来此,究竟为何?”旖景委实心烦意乱,她不想将虞沨牵涉进与三皇子的纠葛,更不想与面前之人谈论虞沨。

“五妹妹何必心急,难道我刚才所言不实?那年在汤泉宫,我便见你时常目视远扬,满怀歉意,心里委实好奇得很,你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方才觉得亏欠了他。”三皇子又再逼问。

他料定旖景必不会与他在这个话题上展开讨论,更料不得隔窗有耳,她之避讳,于窗内那人又是一层涵义。

果然——

“与殿下无干,殿下若无他事,请容我先行告辞。”

“五妹妹,我后日即将出使西梁。”忽而话题一转,三皇子敛笑:“父皇特允,让我与你辞行。”

旖景暂缓转身,看了三皇子一瞬,见他不似说假话,认真辞别:“如此,先祝殿下一路顺遂。”

“我当日所言,未知五妹妹考虑如何?”这话说得扑朔迷离,旖景虽能领会,旁人却易误解。

却并不待旖景开口,三皇子再是逼近一步:“我心固执,也知五妹妹还在犹豫,原本不想逼迫,但远行在即,未免难安,希望五妹妹慎重考虑,至少等我归来。五妹妹既知我心意,又领我一片赤诚之挚,还请认真抉择。”

更不待旖景回应,三皇子双手一负,却率先离开,且只留下一句:“我便当五妹妹答应了,如此,才能心安。”

旖景怔在当场,心里满腹忧虑——

抉择?她眼下可还真有抉择的余地?圣上今日一番用意,用心可谓良苦,难道不是暗示已有侧重,便是让她抉择,无非就是表面文章而已。

假若所料不差,稍候,便是天子诏见了。

如此也好,是让她抉择,至少不教虞沨为难。

她的出路只有一条,何需再慎重考虑?

旖景轻轻一笑,眼角却被涩痛涨满。

詹公公恭身前来:“郡主,请随老奴面圣。”

当下得雕阁,却是去当日三皇子养伤之暖阁,空无一人,不见天子龙颜。

旖景自是不问,垂眸静候而已。

她却不知,当她才进暖阁,虞沨正被朱衣内侍引领,到了一处花厅。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三心二意,实为一心

天子依然是宴上衮服,玄衣黄裳,端坐于上,五彩缫珠垂于眉峰,背着灯光的眸色,越发深沉,喜怒难辨,见虞沨入内,却是挥了挥手,先免了施礼,赐坐一旁。

虞沨终究坚持长揖,退于一侧正襟危座,垂眸听教。

“远扬,朕今日诏你来见,是为姻缘一事。”天子双拳置膝,眉心稍有拢起,沉吟一刻,方才说道:“金逆获罪,相位空悬,秦怀愚虽力荐彭向,可两相之位若皆为世家出身,不利于平衡均势,朕观韦记在此番度势中,甚是明智,及时与金逆划清界限,他先任中书舍人,现为武英殿大学士,于中枢事务颇有涉及,可暂任相位。”

韦记便是东宫侧妃韦氏之父,虽曾为金党,自从南浙一案后,便与卫国公渐渐交近,这回并州一案,更是立场坚定,坚决不为金榕中求情,更不曾涉及谋逆,保得阖族荣华平安。

但且不过,他虽为相,却难为勋贵之领,眼下众多勋贵,已然视卫国公为靠。

这个相位,无非就是制衡秦相而已,再难像金榕中般权倾朝野。

当然,天子这时提起此事,并非与虞沨商议韦记任相是否合适。

“韦记有一嫡女,家中行七,贤良温婉,可堪良配,未知可合远扬心意?”

这句,才是重点。

虞沨起身,拂了拂袖裳,略托紫罗蔽膝,双膝跪地:“若圣上下旨赐婚,下臣不敢推拒。”

天子轻轻一叹,微举手臂:“起来说话,沨儿,眼下没有君臣,我不过是你长辈,想听的,也只是你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