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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506)+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好,我信都司言出必行。”虞沨重重颔首,这才看向徐演:“传令,让众亲卫解剑,随袁都司安排。”

“世子!”徐演仍有迟疑。

“徐副将,请依令而行。”虞沨再次握紧他的手腕:“事关重大,徐副将必能领会,请暂且忍耐,我当竭尽所能平息祸乱,使众人安然无恙归京。”

徐演虽恨不得手刃逆贼,但也能看清形势,再因圣谕,唯虞沨之令是丛,尽管心有不甘,也只好咬牙苦忍,转身之时,已是眼眶泛红,却毅然下令众人解剑待缚,并率先弃剑于地。

羽林卫是天子亲兵,历来训练有素,以将令为尊,虽然对于军人,弃剑等缚为奇耻大辱,以致个个义愤填膺,却也不敢违令。

路未积雪,只闻“锵锵”一片杂音。

虞沨也不回头,只轻轻一抚披风,无视身旁铁甲银鞘,稳稳迈步向湘州城门。

及到都司府衙,袁起方才摒退闲杂,亲自将虞沨领去一处幽静院落。

“得委屈世子一段时日。”当入一间花厅,袁起神情尴尬,举止当然也透出几分局促来,挺直的腰脊这时也半屈着,完全没有得偿所愿的意气飞扬。

虞沨也不客套,上位而座,反客为主,请袁起并座而谈。

“我知都司重义,这番受金榕中蛊惑,原不是为了自身尊荣。”虞沨开门见山:“但都司未免糊涂,以致被奸人蒙蔽。”见袁起垂头丧气,虞沨又是轻轻一笑:“金榕中之计,我大概能揣摩一二……应是称高祖曾有遗诏,欲传位于姚妃所出六皇子吧?”

纵使袁起早知虞沨已知他与金榕中串谋,当听此言,难免大惊失色!

“威国公原本握有遗诏,当年何故反驳姚妃所言,将女儿、外孙置于险境不顾,都司难道就不起疑?”虞沨又问。

“当年先楚王与苏庭皆支持立嫡,又占取了先机,威国公为求自保……无奈妥协。”袁起竟然脱口而出。

虞沨摇了摇头:“所以,威国公便将遗诣一直保留,临死前传予后人,却叮嘱子孙不到时机万万不能泄露,免得天家杀人灭口,斩草除根……姚家隐忍多年,无奈却出了个不肖子孙,纵情声色不说,还以此遗诏为协,找金相讹诈财物?金相得知当年实情,为暗中图事,拨乱反正,警告姚会不可张扬,以重金换取遗诏在手,但只不过,姚会好酒,醉后不慎将此事泄露,才引杀身之祸!便是金相,也引来天子忌惮,欲借着并州一案,将其连根铲除。”

见虞沨将金相遣使所言之事说了个八九不离十,袁起目瞪口呆。

虞沨半带嘲讽:“难道,都司就不疑是金相大祸临头,方才孤注一掷,谋害姚会性命,假借这遗诏一说,利用都司重义,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世子!金相纵有逼不得已之处,但那封遗诏却并非捏造!”袁起握紧铁拳,涨红颜面:“属下本是先楚王旧部,情知以世子为质有违旧义,不过义父于我有救命之恩,高祖当年本有遗命,这皇位……六皇子虽已被先帝赐死,但有阳泉郡王,他才应当君临天下,受臣民拥戴!”

虞沨重重叹了口气:“金榕中为使都司死心踏地,想来,已经说服了阳泉郡王修书于你。”

“我虽未亲眼见那遗诏,却信郡王亲笔书信。”袁起咬牙:“世子,六殿下被囚禁多年,最终还是逃不过赐死,何其冤枉?这天下,本应属殿下一脉!”

虞沨无奈,看来袁起中毒已深,这时与他争论遗诏真假,没有半分意义。

“假若姚会真是被人灭口,试问都司,阳泉郡王可还有生路?”

袁起愣怔。

他本是武将,心思哪有这般细腻,当见阳泉郡王亲书,自是对金榕中之言万信不疑。

“我有一言,都司眼下或者不信。”虞沨眉心稍蹙,眼中沉静:“以金榕中之贪婪狠辣,就算成事,也不会奉郡王为主,等他万事俱备,只消将那遗诏之说略一张扬,便会置阳泉郡王于万劫不复。”见袁起下意识便想反驳,虞沨一扬手臂:“或者金相早有担保,必会助阳泉郡王脱险,应当是先让郡王脱身,去临漳等都司会合。”

袁起又是一怔。

虞沨便知所料中的:“都司这头扣为我质,而金相则说服父王投诚,如此一来,河南、西南诸地守军皆为助势,加上都司手中兵力,夺湖北一省实如囊中取物,如此,都司便能领军直袭京师。而金相还有谋划,要胁卫国公投诚,卫国公掌京师禁卫,大可突击皇宫,逼圣上退位。”

如此里应外合,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便能使天下易主。

当然,大隆军队并非尽数掌握在卫国公与楚王两家之手,就算金相之计顺利实施,内乱也不会这么轻易平息。

“都司确信所谓高祖遗诏,自认为阳泉郡王登位也是名正言顺,如此一来,便得人心所向,四海称服。”虞沨冷笑:“只是眼下,我既然早有洞悉,必不会助金相得逞,父王更不会因我一人安危,便置大义不顾,谋逆欺君!”

“楚王为高祖之孙……”袁起还要坚持那遗诏是高祖亲笔。

“遗诏倘若为真,当年家祖父便有助先帝谋权篡位之嫌,都司以为,家父会相信这悚人听闻之言?”

袁起无话可说。

“都司听信金榕中蛊惑,反而将阳泉郡王置于九死一生之境。”虞沨长叹:“实不相瞒,早在并州,我便已察觉其中蹊跷,厉害之处,也早提醒了大长公主,试问金榕中可还能如愿以偿,以大长公主为质,要胁卫国公逼宫?”

袁起:!!!

“先不说这点,就算一切如你们所策,顺利实施,敢问都司,到时我已落入金榕中之手,家父与卫国公尽在他之威胁,而都司区区之力,何助阳泉郡王登位?大隆勋贵、守将、世家望族,可会尽信那封高祖遗诏,奉阳泉郡王为君!”

虞沨摇头苦笑:“所以,我才说都司糊涂!只怕当时,阳泉郡王早已命丧黄泉,金榕中大可将这捏造遗诏,谋位拭君的罪名推托一净,是你与阳泉郡王联手谋逆,扣我为质,并要胁卫国公逼宫,篡位拭君,纵使楚王府与国公府身陷绝境,都司更成众矢之的,而金相必然会趁乱斩杀皇子,到时,还有谁能克承大统?”

只余一个康王,方是名正言顺!

金榕中这孤注一掷之策,实乃一箭三雕,若真让他如愿,锦阳京中必是一团混乱,阳泉郡王已死,“遗诏”更为伪造,逼城之袁起便为罪魁,而楚王与卫国公当然也脱不开干系,只得协丛于金榕中,颠倒黑白是非,先置袁起于死地,推举康王登位。

只消肃清京都,掌握禁军,金相定会追究卫国公逼宫之罪,再除一脉势力,彻底掌握勋贵。

一旦康王坐稳大位,收服天下臣民归心,楚王便再也不是威胁。

金榕中助康王夺得大业,将来只怕更是权倾天下。

算盘打得那叫一个精细,且只把楚王与卫国公尽都当成了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