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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505)+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金榕中老泪纵横,一声猛喝:“住。!施德是微臣一手提拔,他行此不法之事,微臣难辞其咎。”遂递一本,自请罪责,称再无颜任丞相一职,恳请圣上另择贤明,竟是要辞官待罪。

分明盘算着自卸乌纱一了百了,全身而退?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秦相党羽正待反驳。

天子却已经拒绝:“爱卿何必如此,并州一案尚无定论,朕欲待世子从湘州返京,再亲审此案,真相到时便知,倘若爱卿本为无辜,虽有举荐失当之罪,念在金氏一族赫赫功劳,也当从轻而论。”

这话,当然不会让金榕中领情,并州一案,怎么会轻易揭过?常信伯等人定已将他攀咬出来!只不过虞沨未归,天子尚不能把控湖南局势,不欲冒险罢了,眼下,圣上定是盘算着依靠虞沨,彻底瓦解他金家在湖南之势,才好根除。

哼,这欲擒故纵、虚伪怀柔之计,天子当真运用自如。

金榕中心下冷笑,却是满面沉痛,再次声称难辞其咎,又说自己伤势虽好,到底年迈不支,再也难以担负大任,竟是铁了心的要告老。

当然,他也明白,天子不会应允,许他全身而退。

又有党羽力劝金相不能置君国不顾,圣上定不会受人蒙蔽云云。

金相哀叹:“老臣深信圣上定能明审并州一案,但实在力不能支,眼下只望告老还乡。”

圣上逼于无奈,只好先允了金相“长假”让他在家休养病体。

既然如此,金相就算离京去别苑“休养”天子明面上也不能阻止。

这就是今日这番“唱念俱佳”的最终目的。

金相如释重负。

而在场朝臣,哪里知道金相已有谋逆之心,尚且以为金相是以退为进,争取天恩体恤。

金相当然也不曾料想,于天子来说,也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数日之后,金相携家带眷低调离京“休养生息”“乐享长假”去了。

当然,几个在朝为官的儿子还是暂时留在锦阳,以掩人耳目。

朝廷风云变幻,时局晦暗难审。

锦阳京的这个初冬,笼罩在十分微妙的气氛当中。

旖景却终于迎来了她的及笄礼,这一日,有初雪突降。

而远在湘州,却同样有飞雪如絮,飘洒弥漫。

城门之外,虞沨行下马车,遥望当先一骑远远而来,朱衣银冠,肩上系着石青披氅,迎风飒飒。

未披铁甲,已有扑面而来的威势凛人,当是湖南都司袁起亲迎。

虞沨轻卷唇角,摊开手掌接下几片飘白。

下雪了呀……

☆、第三百零一章 解剑待缚,听之任之

来者当然不是袁起一人,他那一骑之后,远远跟着百余亲卫,软甲铁腰,长剑悬身,随着袁起下马相迎,步伐铿锵往虞沨逼近。

羽林卫副将徐演登即感觉到非比寻常的紧张气氛,上前一步,沉声而言:“世子,情形果然不对,缘何不见州官,而是守将带兵相迎?”

“稍安勿躁,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与湘州守军冲突。”虞沨拢了拢肩上披风,垂手之际,握了一把徐演的手腕:“徐副将切记。”

临近湘州,虞沨已对徐演交待了疫情为“子虚乌有”,该叮嘱的话也早已交待,不过徐演仍是迟疑,这时更显沉声:“袁起当真有大逆之心!世子,属下身负圣命,拼死当护您安全,还请世子改变心意。”

“羽林卫不过数百,如何抵抗湖南数万卫军?徐副将应当明白,逼反袁起必致兵祸暴发,当以大局为重。”虞沨看向徐演:“尔等为天子亲卫,袁起不到万不得已,应不致兵戈相见,至于我的安全,眼下却还无礙。”

寥寥数语后,袁起已经近在眼前。

徐演只好暂退一步,扶在长剑上的手掌,指节青突,眉目间当然是冰霜密布。

虞沨看向袁起。

——飞雪银絮,略湿锦披,只轩腰直脊的风彩并不因此略减半分,双鬓薄染苍白,眼角浅刻岁痕,仍是眉目毅然。

袁起同样也在打量虞沨。

——虽为文弱,但风骨清傲,这时笑意浅露,眼中更是风平浪静,但那沉沉直视的目光,却隐藏锋芒,似乎能透彻人心。

一股敬畏莫名滋生,袁起单膝跪地抱拳:“属下袁起,参见世子。”

他原是先楚王旧部,以跪礼相见也不为过。

虞沨双手相扶:“都司请起。”

果如所料,袁起心中还存着往日情义,那么这段“人质”时光,应当不会受苦难挨,而自己一番劝言,至少能让袁起再添迟疑。

不过眼下,既然已是“拥兵相迎”,当然不会有太多虚伪客套之辞,袁起站直了身后,扫向世子身后羽林卫的目光,已透警示。

徐演自是怒目回应,身后几个领卫同样满面森冷。

别看袁起只带了百余亲卫,这些人应当都是精挑细选,足能以一敌十的悍将,更何况不远处城门之内,还有蓄势待发的守军。

虞沨甘心入局,自然不怀饶幸。

“都司亲迎,想来已经安排好我的去处。”仍是浅露笑意,虞沨眼角微斜,并不带讽刺,自然也没有半分畏惧慌乱:“只不知都司欲将这数百天子亲卫如何?”

这话,让袁起大吃一惊。

世子似乎,当真洞悉了他的谋算?一时竟然窒语,反倒成了惊疑不定的一方。

“押运黄花蒿的数十亲卫眼下可还无礙?”虞沨又问。

袁起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这才脱口而出:“世子早知他们被扣?”

“我知道的,还不仅于此。”虞沨却逼近一步,见袁起身后亲兵手摁剑柄如临大敌,不由又是轻笑:“袁都司谎报疫情,扣留天子亲卫,所图必然不轨,我明知其中有诈,依然前往,便是顾念都司曾为家祖父旧部,不忍见你行这杀身灭族的祸事,还请三思,莫要执迷不悟。”

袁起眉心急搐,心绪更是复杂。

他虽有决意,但对世子仍是心怀不忍,不过安慰自己:楚王必不会视世子安危不顾,当他妥协,世子必然无虞,而自己也能报威国公救命之恩,等大事谋定,再负荆请罪,即使楚王怪罪,大不了以命抵罪,也是恩义两全。

却不想才与世子谋面,竟知他早已洞悉险情,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怎不让人惭愧。

可事已至此,又怎么能半途而废。

“圣上为保我安全,不惜调拨羽林卫护侍,因我之故,累他们身陷险境,故而,我也只好与之同生共死。”虞沨笑容顿敛,退后一步。

这当然是逼迫袁起表态,承诺不会斩杀羽林卫。

毕竟不同于前期押送黄花蒿的区区二十人,数百天子亲卫对袁起行事必成威胁,假若换作虞沨,为稳妥故,当然要将羽林卫先行斩杀才能放心。

可如此一来,袁起谋逆之行便是落实,再无转寰之机。

“属下当真惭愧,可也是别无选择。”袁起长叹一声,才与虞沨再度四目正对:“世子若情愿移步,随属下暂住都司府,而羽林卫又甘愿解剑待缚,属下承诺必不会伤他们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