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重生之再许芳华(445)+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患者两字,几欲不闻。

江汉当见世子往后一侧,心下大惊,倾步上前,却终是不敢贸然触及,迭声唤入灰渡与晴空。

“世子似乎晕厥过去了!”晴空语带哭腔。

“快,先拿黄花蒿水来。”虽然从北院前来之际,江汉已经沐浴更衣,这时却半分不敢大意,忙让灰渡再准备净手,才敢替世子诊治。

黑沉沉的夜空,一丝银雳划破,如冷剑锋利。

青瓦上顿时喧嚣再急,而榻上男子,双目紧闭,呼息渐微,陷入黑沉已深,再不闻这雨如落瀑。

这一场雨势足足下了数日,三日后,雨停,黯云阴森,多县疟疾“突然”暴发的消息,在并州城内轰然传开,本就如晦的阴沉,更加黑云四拢,压迫得人心惶惶。

施德连忙前来公主府,却被直言相拒,并不曾与世子谋面。

灰渡脸上像罩了外头的晦光,说出的“世子有疾”四字,让施德心中狂喜。

“这可不好,眼下多处县城,都有禀报疫情……世子又曾去疫区……下官当然希望世子无礙,可还得当心才好,莫如,请疫病所的医官……”施德强抑欣喜,一脸的担忧牵挂。

灰渡更添烦躁:“不必,随行原有大夫。”

施德不想遭拒,暗喜之余却也掺杂着丝焦急,他可没想过让世子不治,这位可是天子信臣,若真在并州有个好歹,追究下来……正想再坚持几句,却听灰渡已经摞下“送客”两字。

施德满腹惺惺,当出公主府,方才甩袖:哼!好心当成驴肝肺。

一边回州衙,忙着书写密信递往京都——“一切顺遂,三日以来,世子闭门拒客,一改前些时候应酬不断,情形蹊跷,估计已然身染疟疾,再不能插手并州诸务,相公可依计行事”——一边写下第二封奏章,上呈天听,强调并州疠疫之险急,与黄花蒿如何“急缺”,市价如何见风而涨的“实情”。

京都锦阳,也被并州突然暴发不可收拾的疫情震惊!

一如当年,朝臣展开争论,秦相为首一派,力谏应当强制平抑药价,征各市黄花蒿送往疫区。金相一党自有对策,摆证据讲道理,称今年春旱,导致黄花蒿大面积枯死,数月之前,药价便飙高不下,并州药商虽有积货,却是花重金购得,更何况眼下大量收购黄花蒿,更是得费重金,若是强抑药价,必使各地药商损失惨重,又不能及时救治疫区百姓云云。

一连几日殿议,吵嚷得不可开交。

三皇子府,某妖孽拿出半月前收到的并州来信,凤眼稍扬,眸光熠熠:“可侍机而劝太子谏言……”

虞沨,此人当真是神机妙算,抑或心细如发?

八月中旬,陆续有“药商”抵达并州境内,可是却被守军拒于城门之外!

那些“药商”无计可施,滞留在距离并州十余里外的东阳镇。

东阳镇因距并州不远,虽仅是一条小镇,但客栈林立,为往来客商提供住宿之处,因此十分繁华,歌舞妓坊占了半条长街,茶楼酒肆更是通宵经营,这里没有宵禁的概念,一派笙歌靡丽,即使这时因为疟疾的阴霾,多少让人惶惶不安,可到了夜间,照常有那些贵族纨绔,闲汉豪强出城寻欢作乐——今宵有酒今宵醉,不论世间多愁苦。

当然,还是有那些个镇上百姓,偶尔议论起并州辖下,正在生死攸关挣扎的患者。

“又是洪涝,又是疟疾,今年当真天灾不断,可怜那些得病遭灾的人……仿佛因为春旱,又枯死了不少药草,这可怎生是好。”

“似乎是黄花蒿吧,原本价廉之物,这时有金难买。”

“怎么听说镇上住着的那些药商,就是运着这救命的黄花蒿前来,却被拒之城外。”

“似乎是知州下的令,说他们这些奸商,趁着天灾,坐地起价,想炒高黄花蒿的价格,所以,才不让入城。”

“这些奸商真是不得好死!”

忽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满面带笑,上前搭讪:“各位阿叔,可知这些药商住在何处?”

众人见这少年陌生,身后却还跟着数辆马车,打头的一辆围着青锦,看上去不起眼,却是四匹青骢并列,神情都是一肃——就算是知州大人,也只能坐双驾之车呢,看来这少年来头不小。

便有讨好之人,指了指镇东:“都住在迎来客栈,应是怀有不甘,还等着知州大人松口,放他们入城呢。”

少年谢了答话之人,转身上车。

“祖母,看来我们得在这镇上留上一留,孙女儿怀疑,这些客商是沨哥哥请来救急之人。”“少年”轻语,朝向车内安座的妇人,一身明蓝锦禙,上绣紫鸢兰草,青丝间玉簪通透,双鬓尚黑,眉目沉肃。

正是大长公主。

☆、第两百六十一章 相隔十里,恨不能见

当知并州突然暴发疟疾,旖景大是惊疑——沨哥哥扒堤泄洪,挽救了那场殃至五县,祸及万户之水患,原本以为控灾及时,已经避免疟疾,何故依时暴发?

朝臣们尚且争论不休,没个决断,苏轲又满腹担忧地透露了一个“隐情”——据传,世子也染疟疾,不知现状如何。

大长公主当即决断,带着事先购入的三千余剂黄花蒿赶赴并州:“此事急迫,一如景丫头先前所料,当疟疾发生,必然有人坐地起价,眼看匿章一事扑朔迷离,又生大祸,沨儿也不知如何,并州是我的食邑,那些个勋贵领将,与我颇有旧情,他们欺沨儿年轻,我还能震慑得住。”

原本大长公主没想着带旖景,只让长史官与管家苏直同行,卫国公甚是放心不下,无奈长子苏荇因五月入仕,才授了刑部照磨,也属职官,不能跟随,二郎苏荏也入了国子监,别说无睱,就算告假,他又不精骑射,弱质彬彬一人,反而可能是负担。

苏涟闻讯,倒是立即赶回娘家,纠缠着要同往,大长公主哭笑不得:“你以为你还似寻常,眼下已经有了身孕,哪劳得长途奔波,我若是允了你,亲家还不在心里埋怨我不通世情,快些回去,再别提这些异想天开的笑话。”二话不说就让人将苏涟“扫地出门”“驱回夫家”。

连小姑姑都闻风而至,旖景当然也听说了此事,苏轲并不瞒她,特地让许氏去绿卿苑转告了关于世子的“据说”,原本是想让旖景分析一番,这话有几分可信度。

哪知旖景一听,立即就坐不住了,求到大长公主跟前,硬是要相跟着往并州。

大长公主心中一动,忍不住问出早有打算的那话——

且不说旖景如何作答,还是回到东阳镇上。

并州城已然在望,旖景却提议在十里之外盘桓,大长公主当然没有拒绝,让苏直出面,将一处客栈的小院赁下,以供众随行、侍卫安置。旖景又嘱咐下去,让三顺前往打听,那些个客商的底细,还不见人归来,却被江薇质问到了跟前儿。

没错,江薇姑娘也是同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