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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356)+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如此,关系社稷的国家大事,岂是我一个闺阁女子能插手的?”这回倒不全是装模作样,旖景当真不知自己能左右什么。

但三皇子似乎胸有成竹:“五妹妹可知,东宫里两个侧妃,杨氏与卓氏甚是不合?”

东宫里的妃嫔恩怨,旖景略有耳闻,却是知之不详。

“杨氏颇得太子宠爱,卓氏虽是‘新人’却不能代替‘旧人’,据说,这时在东宫举步为艰……卓氏五妹妹是认得的,其父为吏部尚书,唯金相之命是从,在这一脉的党羽中,很有些声望,而杨氏之父,如今身任宁海同知。”

也就是说,南浙污吏一案,会涉及杨氏一族。

旖景依稀明白了三皇子打算。

“世子想来也明白其中关联,可有些事情要做得不动声色,潜移默化,不让金相生疑,并不简单。”三皇子继续说道:“太子妃因着她在东宫的地位,尽管明白这点,可依然不想看着卓氏获宠,而无论太后,还是皇后,一旦出面,似乎也会露痕迹。”

“殿下的谋划,是要让小女说服卓妃?”旖景挑眉。

卓氏恨杨氏入骨,一旦杨氏家族遇祸,她就能铲除这根眼中钉,那么南浙污吏案,无疑是个绝妙的时机。

只要卓尚书起意,联合党羽,说服金相为求自保,舍南浙一众官员于不顾……

“五妹妹当真伶俐。”三皇子唇角一卷,此赞相当由衷:“南浙官员多为勋贵出身,家族更是盘根错节,假若金相袖手,必让诸人寒心。”

这才是重要的,南浙要根治,并且还得让金相一党内部生乱,分化勋贵之势,渐渐将金相孤立。

“殿下就这么有把握,卓氏一个女子的荣辱,能成为关健的一步?”旖景思疑之际,一眼瞧见妖孽志得意满的模样,心下始终不甘。

便见三皇子凤眼一斜,魅惑顿生。

旖景强忍——闺秀风范要紧,不能冲他翻白眼。

“五妹妹一定明白,家族既然是通过女儿姻缘,以固结权势,当还有利用之处,就不会舍女儿于不顾……又怎会是,卓氏区区一人的荣辱?”

好吧,此人的确不愧“妖孽”两字,旖景深吸一口气:“小女答应殿下,尽力一试。”

“如此,若五妹妹能助一臂之力,将来但有差遣,只管嘱咐。”三皇子十分捧场,环手一揖,郑重允诺。

旖景紧了紧手掌,极有闺秀风范地回以一笑:“不敢,只是还殿下当日替酒之情。”

便想要一笔勾销,两不相欠?妖孽笑靥如花:“五妹妹,我允诺在先,但盼五妹妹将来不会遇见为难之事。”

小丫头,此事于大局未必非你不可,但于我来说,却一定要拉上你携手共进,你想一笔勾销,我又怎会允许?

一揖之后,三皇子负手望了一眼烈日,再是轻轻一笑:“如此,我便告辞,路途尚远,不能当面与姑祖母辞行,还托五妹妹转告。”

也不多话,转身阔步而去,飞身上马,扬鞭疾驰。

旖景站在荫下,一边目送,一边思量。

良久……

直到身后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

“五娘对三殿下动心?”

旖景大惊失色,回身一望,却见江薇沉眉肃目,神情冷厉。

……

“阿薇,你误会了。”好吧,这措辞的确有些苍白无力,难道不应该义正言辞地喝斥——你污篾我!

“我会告诉世子。”江薇转身而去。

……

旖景哭笑不得。

☆、第一百九十九章 归来锦阳,婚前教育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江薇自是对旖景横眉冷对,就连收到好茶好酒,也言辞拒绝——你不要妄图以这些小恩小惠收买,我是一定会去告状的。

对于江薇明人不做暗事的磊落胸襟,旖景甚是无奈,分明冤枉得紧,却越发觉得自己心藏龌龊一般,唯有频频颔首:“阿薇果然坦荡,但这些礼,原本是我略尽心意,无关旁事,阿薇既有决意,难道还怕收了便会心软?”

激将法起了作用,再兼着江薇对茶、酒当真偏好,终于疑疑惑惑地收了,只再度强调——我一定会告诉世子。

唉……

而因为李老爷洞悉了“贵人”身份,怡乐平静的“避暑”之行终于变得不胜烦扰,先是香河县令得闻大长公主驾临,携家带口地上门拜会,然后县城里的仕绅大户,也备了厚礼接踵而来。

村民们也闻听了些风言风语,知道那几个和善的小娘子竟是大长公主的嫡亲孙女儿,多少有些拘束起来,再不敢如以往般,与旖景姐妹闲话逗乐,毕恭毕敬的态度里,始终透着些惧怕疏离。

最后就连七娘都觉得兴致大减,成日间闷在宅子里,只与江薇请教着茶艺,再不肯出门闲逛。

日子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加上中秋将至,大长公主最终决定在七月未尽时,带着孙女儿们返回锦阳京。

锦阳京一如离开之时,日照犹白、市坊长喧,国公府还是照样井然有序,卫国公依然忙于公务,黄氏始终操劳家事,二爷苏轲与利氏据说再不曾发生争执,三爷苏轹与许氏至始至终地琴瑟和谐,关于宋嬷嬷似乎已经被人遗忘,消失在仆妇们的议论言谈之中。

一切的清静怡和表像下,发生了多少世事变迁,旖景认为,只有她心知肚明。

前世这时,长姐已与三皇子成姻,或者“两情正好”,尚不能洞悉青春染病的终局;甄茉已经成了长嫂,无人知道她直率热情的表面下,是怎样一副狠辣心肠;表姐正在待嫁,尽管心怀忧怨,却不致香消玉殒;宋嬷嬷尚且意气飞扬、“称霸”府邸;秋月与秋霜已经离开,春暮的死讯也已传回,冬雨已经得势,深获自己信任;而至于自己——

无疑正在虚度年华,抛洒时光,沉浸在虞洲的花言巧语、海誓山盟,怎知身边早已布满狰狞?

还有虞沨……

当时并不在她的生命里。

不像此时……

突然想到那一日,清晨温柔的日照下,他幽深的注视,一直触落她的眼底,然后俯身,轻柔却长久,亲吻上她的嘴唇。

只是怜惜地描摩吮吸,不曾深入。

回想起来,当时她的脑海里一片空茫。

无法细细体会的心情,总在独处时缠绕上她的思绪,又终会融化为满腔柔软的涟漪,一如当前。

旖景踡靠在凭几里,双颊烫热了掌心。

关于爱慕,她原本以为不会陌生的,毕竟她曾经倾心于人,尽管后来大梦初醒知晓了错付,并且悔不当初,可这一次心境,似乎又与当初大为不同。

没有办法仔细分辨,因为从一开始,对虞沨的情意注定了并不单纯,愧疚与补偿,她怀着这样的负担,仔细认识他,小心翼翼地接近,揣摩着他的所有情绪,害怕再一次造成伤害,以他之喜为乐,以他之忧为虑,同生共死,才能略微安心。

唯一能肯定的是——

她时常想念着他,当用膳时,会想他现在何处,不知会与何人举盏共饮?突然自责起依然不知他喜欢的口味;当执笔时,脑海里总是会出现关睢苑中满庭青竹,或者他也在窗下,握笔凝眉;有时梦境,会有他清秀挺拔的身影,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带笑静立;有时烛照下,满室幽静里,会突然听到他在唤她,旖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