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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1128)+番外

作者: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陈夫人便拉了她的手,一边往外,一边拍着安慰:“太皇太后跟前,我还能说上些话,三娘无论品性还是气度,都比旁人要强,就说淑妃,虽是严氏女儿,太皇太后深知她性格柔弱,并不适合协理宫务,这一年间,提也不曾提过,可见太皇太后心里明白得很,并非任人唯亲,三娘是弟妇一手教管长大,太皇太后若是见了,一定喜欢。”

二太太送了陈夫人去院门,伫在那里好半天,直到陪房生怕主子受了凉,上前劝阻,才折身往里,一个人靠坐在暖炕上,也是沉思良久。

陈家在东明时候,也算与秦家齐名的世宦,家中子侄一眼望去都是仁义礼信,实不料当初承嗣子也就是当今陈相骨子里是个宠妾灭妻的败类,陈相元配也是名门淑女,温婉贤良,就算陈相提出要纳贵妾,她也认同,许多年间,正妻与贵妾之间相处和睦,正妻并不多妒,贵妾看来也知道进退,甚至导致年龄相近的陈参议与二爷这对异母兄弟也手足相投,后宅十分安定团结。

倘若后来没发生正室生下那个“双头一身”的妖胎,谁也不料陈相其实是个渣滓,而贵妾早有野心勃勃。

就算陈参议,当祖父作出淹杀妹妹的决定,他也只有认同,因为换作别家,也不能容忍“妖胎”一事传扬,可陈相竟然受不住贵妾蛊惑,瞒着长辈,亲手毒杀元配,并且还想威胁妻族同意将贵妾扶正,为此还处心积虑地找了个“异士”,硬要说庶女面相“贵不可言”,这就不是“常规”做法了,典型的宠妾灭妻,是要被世人不耻的。

也就是从那时,陈参议对二爷就极端疏远,二爷因为受了嫡母许多爱护,当时也明白这事多少是生母的贪婪,自觉理亏,并不埋怨长兄。

但太后不同,她没有受过嫡母恩惠,在她心里,陈参议是杀母之仇,倘若不是长兄的母族逼迫,她的生母也不会死。

陈参议还有一位庶妹,比太后年长两岁,但生母只是陪嫁丫鬟,故而,受了太后许多闲气,陈参议越发对这位“嫡妹”不满,又兼着太后豆蔻之龄,竟然就敢挑唆陈相压制兄长,陈参议被陈相莫名动了几回家法,有回甚至被打得下不来床,能不将太后恨之入骨?

其中的事,除了陈相这个世家子有亏礼法,继室陈太夫人也有莫大的责任。

若是她一直将太后当作“元配嫡女”教管,勒令家人不得提起陈年旧案,太后哪会知道自己并非与兄长一母同胞?就算陈参议心有芥蒂,逼死了贵妾也算为母解恨,顶多也就对太后不那么亲近,万万不会做陷害的事——二爷就从没被长兄报复,更何况太后。

可陈太夫人倘若本份了,陈相也就不会与长子生隙,接下来的三房、四房哪有如今这般受父亲偏重?

陈相应当的确对那贵妾情有独钟,为她逼死正室不算,对二爷与太后的纵容实在超过诸位嫡子,尤其嫡长。

陈参议继室的出身不是名门望族也就罢了,元配居然也是寒门女儿。

但二爷这位正妻,却出自名门望族姜家——在东明时也是出过丞相的,甚至还是名相,不过哀帝无道,因为姜家反对肖相,竟下令把姜家灭族,多少朝臣力阻,哀帝才放宽处置——也比灭族好不到哪儿去,姜家嫡系全部获斩,只留了庶支,一律没为官奴,包括女眷。

姜家虽说惨遭血洗,但铮铮傲骨、宁死不屈的声名却就此奠定,是真受名门推祟,不比得那些依靠几个“贞烈”女儿博来名声所谓清贵。

大隆建国,姜家自然被宽赦,有了起复的机会。

二太太是庶出,可那时陈相要为庶子求娶,也大不容易,好在他宠妾灭妻的事没有传扬,否则姜家别说庶女,便是连个奴婢,都不愿“下嫁”的。

总归是姜家看着二爷还算上进,陈相当时又承诺不让儿子纳妾,姜家才点了头。

便是三爷与四爷两个嫡子娶妻,陈相也没费过这么多心思。

二太太虽说是庶出,但姜家家风清正,也是把她当嫡女一般教管,品性才学俱优。

三太太与四太太都是勋贵出身,因为三爷、四爷是继室所出,陈家那会儿也不算权重势大,自然没有顶极权勋愿意联姻,三、四两个太太家族一般,娶不到真正的世家女改善门庭,造成家中女儿不那么跋扈就算不错,修养见识自然不如世家女。

二太太这人还真不愧是名门闺秀,不以出身定论,也没有仗着娘家的清贵,就瞧不上出身寒门的长嫂与三、四两个稍嫌鲁直的弟妇,盖因陈夫人家族虽说不显,本身品性却是不错,并不比三、四两位乐于逞强,二太太对长嫂当真有几分亲近。

她一惯不喜太后总是挑唆二爷与长兄不和,事实上二太太嫁进门后,听说了陈相“宠妾灭妻”的行为,很有些上当受骗的委屈,不过看着二爷并没因为生母之死愤愤,又不可能和离,才睁眼闭眼,并不曾把这事告诉娘家。

二爷因为枉法受死,二太太心里更加埋怨太后。

事实上她并不乐于送三娘入宫,但这事家中长辈早有决断,太后更不容违逆,二太太自幼受的教育就是恭良孝悌,也明白三娘入宫一事涉及家族兴衰,女眷受家族庇护,得以安享尊荣锦衣玉食,当然也要为家族贡献,她是明白这些道理的,是以尽管不甘不愿,却也没有逆反的打算。

但到底是为人母亲,她自然也得为女儿的将来考虑,二太太实在不放心太后,一个冒名顶替的嫡女,又被继母有意养歪,在宫廷里熏陶多年,更是阴私满腹,眼下虽是尊贵了,但品性依然不敢恭维,至于圣上,他怎么位及九五二太太固然知之不详,且看登位后做出的这些事情,二太太心里实在不觉信服。

一想到三娘今后的举步维艰,二太太一筹莫展。

如果能得太皇太后的庇护,当然更好——二太太压根信不过太后的话,将来三娘势必母仪天下。

便是一母同胞的兄长都保不住,还不是白白为了她儿子牺牲,更休论会当真为三娘尽力。

一切都在圣意。

太后心里,自然是儿子最重,接下来才是娘家,三娘又在次位。

二太太越想越觉憋屈,当初若是知道翁爹是个这样的德性,父母尊长怎么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她的女儿,也不会被逼如此。

长嫂的话不无道理,警慎既然不能保证平安,莫不如争取能够不受威胁的高位。

二太太一时拿定了主意,立即落实到行动,换了一身一般朴素但更加簇新的衣裳,去见陈太夫人去了。

☆、第七百零二章 两对父子,一桩惊闻

威赫赫的青漆大门外,七、八个当值的铁甲兵站在两旁有若铜雕,眉目固然各异,神情却一般沉肃,尽管酒足饭饱后呼呼喝喝归来的黄陶与几个领兵踩上了石阶,卫兵们依然视若无睹,眼睛都没略斜一下。

黄陶才一抬眼,便见卫国公苏轶披着件石青氅衣一个大步迈了出来,身后跟着个穿着夹袄下人打扮的青年,也是一脸急切的模样,黄陶眉棱一抖,眼角绉皱略深,手就已经抱了揖:“国公这要巡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