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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1038)+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于是大君并没有感觉到佳人心情复杂之余的疏冷,洞悉这抹笑容下的叵测用心,他只在想,她总算会对着我微笑了。

当局者迷,实应此四字箴言。

白衣侍女新厥维持了接近一年的冷若冰霜,总算是在大君归来后有所消融,事实上她们几个在听说浩靖六郡的喜讯时态度就有了转变,显然与有荣焉,比旖景要喜悦多了。这时,新厥替大君梳髻,便有如奉了什么了不得的光荣使命一般,举止备加小心,也就导致了梳理发髻的时间略微漫长。

旖景正好趁此机会收敛情绪,琢磨着怎么应对接下来这一出“久别重逢”。

于是当大君又再衣冠楚楚时,她总算说了句关怀的话:“听薛夫人称宴庆整整三日,殿下怎么今日归来?”因为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所以听在大君耳里并没有嫌弃的意思,的确是关怀。

“陛下听说我曾负轻伤,所以午宴过后,就允我回来休养。”

旖景不得已,只好又关心了一句伤势,听说早无大礙后,也就适时打住,只提醒道切莫大意,还是请医官诊治才好。

“陛下已经让太医诊治过了。”大君说了一句。

旖景刚才就盘算好要说的话,于是就问晚膳是否用过。

“五妹妹这是邀我共进晚膳?”

旖景:……好吧,她默认了。

对于佳人如此“款待”大君表示大感欣喜。

席间自然气氛和谐,虽然旖景全副心思都在控制火候上,既不能表现得太过冷漠,却也不能太过热切以致引火烧身,总归是心里芥蒂未消但有所松动瓦解才是恰到好处,晚膳用得那叫一个处心积虑索然无味,但只不过,大君已经十分欣慰,所幸他虽在远征,却不曾断过与薛东昌通信,对家中情况了若指掌,也没有再多此一举地关怀旖景数月经历,省却了旖景多费口舌,只用安静倾听他说起战场上的故事,总归还算轻松。

“五妹妹,接下来的宫宴我虽不用再去应酬,可等隔上十天半月,总该在私邸设宴邀请这回与我共战疆场之臣僚家眷,以为感谢他们鼎力相助,不知五妹妹可愿与我一同款待来宾?”

正当旖景维持着一成不变的微笑,貌似专心倾听,实际早就心猿意马时,忽然被这一问。

旖景不想出席。

太过张扬对她并无好处,将来要回大隆,最好还是不要在西梁贵族面前抛头露脸,这也是她之所以急着与外人接触,却并没有听取薛夫人的建议设宴的根本原因。

眼下既知外头有虞沨安排计划,并且已经与肖蔓有所联络,旖景就更不需要与对她毫无助益的西梁贵族太多来往。

可是她依然还是要争取虞灏西的信任,让他保持在一定程度上的放宽,让他以为自己在慢慢打开心结,有留在西梁的可能,那么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消极。

否则将来虞沨计定,万一需要她配合,去赴个什么宴席或者郊外踏青才好脱身,不能说服虞灏西允同可就功亏一篑了。

也难怪旖景会这么以为,因为要直接从大君府脱身实在大不容易,多半还是只能把盘算打在出行之时。

“大君设宴,势必宾客盈门,我只怕应付不来那场面。”所以,旖景只能这么说:“但这些日子有薛夫人在旁引荐,我也识得了些女眷,比如潼阳女君就与我十分要好,莫如那日,我就专程款待熟识的几人,大君觉得可好?”

大君当然觉得很好,对于那几个与旖景“交好”的女眷,他早听薛东昌禀报过,确定都是西梁贵族,不可能是虞沨的暗人,只有潼阳引荐的肖氏身份复杂了些,是个交游广阔的商妇,不过难得旖景与她投契,再者经过暗察,肖氏早在远庆七年就成了霓衣绣坊的女掌柜,那时和亲的旨意还没下,不可能是虞沨安排,她又的确与燕子楼没有来往,大君甚觉放心,这时他好容易赢得了旖景一些好感,自不愿因为这等小事前功尽弃。

旖景愿意以倩盼的身份与西梁贵妇交往,说明心态已经有了变化,这是大君乐见其成之事。

虽然他也明白,旖景之所以这么快就妥协,是因为失忆之故,或许有朝一日恢复记忆,又会将他恨之入骨,可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也必须争取。

所以大君很爽快地表示“就这么办”。

而远征归来的大君,忽地想起家里还锁着一个“要犯”这日,他找来薛东昌询问:“黄恪那小子最近如何?”

☆、第六百四十二章 黄恪归国,史载之宴

眼下深受大隆新帝信重,正忙着在京卫指使司排除异己、拉帮结党企图架空卫国公的黄陶,做梦也没想到他无奈之下“牺牲”的嫡长子黄恪还没被大君泄愤,而是铁锁加身却好吃好喝的养在大君府里。

大君要杀黄恪那是不废吹灰之力之事,而黄陶背叛后,他也没有理由留着这个人质,而黄恪之所以还毫发无损但不见天日的活着,实在是因为大君对这个人的品性产生了莫大的好奇。

当初在徐州,黄恪以“访友”为借口打算偷跑,这实在是个愚蠢透顶的办法,大君之所以扣他为质,就是“担心”黄陶背叛,又怎会毫不设防?不过黄恪显然得了黄陶叮嘱,虽怀必死之心,可也要拼搏一下,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诡计来,才孤注一掷。

也压根没想到大君扣他下来并非是为了要胁黄陶,仅仅只是为了让黄陶确信刺杀太子之谋,按照大君编排的戏本继续卖力往下唱罢了。

可稀罕的事发生了,黄恪以“访友”之名脱身,却在途中路遇一对乞儿姐弟,那姐姐大概十三、四岁,周身狼狈满脸泥土,当然不可能花容月貌我见犹怜,弟弟也不知是病的还是饿的,总之眼看就要断气,姐姐跪求路人好心相助,施以些许钱银,好请大夫看诊,救弟弟一条性命。

路人漠然不顾,哪知自身难保的黄恪却动了隐恻之心,竟然帮助着姐姐把弟弟送去药房,还掏出了自己为脱身归京准备的盘缠钱,施予大半给那姐弟俩。

这也导致一直跟着黄恪的薛东昌在“请”他回去时,竟相信了黄恪“迷路”之说,以为黄恪若真打算跑路,哪会把盘缠施予乞儿?他自己打算沿途乞讨回去么?

大君当然不会相信黄恪的鬼话,但也十分诧异,黄陶那么个无恶不作、阴险狡诈之辈,竟能生出这么个儿子来?这太不科学。

是以,大君在没有揭破真相前,趁着行程无聊,又安排了几回试探,竟发现黄恪还当真是个谦谦君子,大君顿时觉得自己遇见了千载难逢、难以解释的罕事。

及到后来,大君潜返西梁,也再没有与黄恪虚伪客套的必要,擦亮了冷剑架在人家脖子上,却斜挑唇角语气温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黄恪大概是在徐州那回被人“请返”也彻底死了逃跑的心思,并没再作尝试,当时大义凛然地说道:“殿下欲害储君,以我为胁逼迫家父,实为不智,家父深得太子信重,忠于君国,决不肯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殿下要杀就杀,何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