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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之眼(尼罗河系列二)(14)

我狠狠吃了一惊!

有没有搞错,电话自个儿移动?!我飞快朝那人坐的方向瞥了一眼,他转头对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东西。目光再次移向那部电话机,仔细看了看。它很安静地摆放在那里,看不出一丝一毫曾经移动过的痕迹。

我抿了抿唇,把手重新伸了过去。

不到一公分的距离,那电话居然又后退了!这次我看得真切分明。好象我的手同那部电话安装了同极的磁石,只要靠近,它就会朝后倒退。

怎么回事?!不死心,我又一次朝它抓去。

这次它不但倒退,还灵巧地转了个弯,因为差几厘米远的地方,就是梳妆台的边缘了。

我懵了,呆呆看着它,而它表面那排半月状的提示灯,似乎一张大大咧开的嘴巴,正对着我发出讥讽的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也来了。”风送来那人淡淡的声音,以及一丝似有若无的烟味。

很熟悉的烟味。

我迅速拉回了神智,急回头,一眼看到了本该在门外等我的阿森,嘴里叼着支烟,斜斜倚门而立。他漆黑的眸在烟雾中微眯着,对着那靠窗静坐的男子方向。

“阿森……”本能的,我朝他走去,却见他一抬手,一串闪着银光的东西,不偏不倚朝我飞来。

伸手接住,摊开掌心,一串钥匙静静躺在我的手心。我抬起头,有些疑惑地向他看了看。

“去我家坐会儿,现在。”他直起身走到我身边,搭住我的肩膀,只是一个转身间,已把我带出了房门外。

我几乎是身不由己。

有些愣愣地看着他,他已经回过头,朝坐在窗台上的男子那里走去。那男子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侧着头,嘴里叼着样东西,阳光下,闪烁出金色的光泽。

“快去。”阿森忽然又转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目光暖暖的,似乎隐着某种没有说出口的东西,他对我笑了笑:“我和他得单独聊会儿。”

我朝后退了一步。在准备离开的瞬间,我看到窗台上那精灵般美丽的男子,抬起头朝我意味深长地一笑。

脑中忽然一个激灵。

这次看清楚了,他口中所叼的东西,形状是只展翅的雄鹰,那是古埃及人所惯以佩带的护身符……

“博物馆再次失窃,这次被盗的是奥拉西斯时期一枚纯金护身符。”我想起临出看守所之前,那位女警官展琳,她是同我这么说的……

*** ***

阿森的家格局同我家一样,一厅一室一厨一卫,但是装修比起我家,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我头晕目眩地在他光线充足,贴满落地镜的浴室里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险些找不到门。

房间的色调冷冷的,黑与白的搭配,之间缀着一种烈烈的红,红的枕头,红的沙发靠垫,红而柔软的地毯……干净整洁,整洁得纤尘不染,整洁得几乎没有一丝人住的气息。一个懒散随便的单身男人居然有着这样一丝不苟的窝,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茶几上的玻璃罐里盛着满满嫩黄色爆米花和五颜六色的怪味豆,想来不是阿森的癖好,必然是给他某个女朋友所准备的。肚子里一阵鼓噪,想起从早上到现在都没碰过吃的,于是窝进沙发,随手从里头抓了一把塞进嘴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玻璃厚度的关系,阿森的房间很安静,听不到楼下行人或者自行车经过时的声音,也听不到每栋楼里时刻都会发生、却普遍得不再会让人注意的嘈杂。

整个房间像个小小的隔音室。

仅有的一点声音来自那间明亮的卫生间,有些渗水的抽水马桶轻轻淌着水,一滴,一滴……

忽然觉得有些寂寞,寂寞到有点点惶然。

“呵呵……”

隐约听到有谁在笑,细细的,淡淡的,似乎来自客厅,又似乎,近在耳畔……

我下意识咀嚼着口中的怪味豆,很用力,用力到耳根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笑声不见了,我轻轻舒了口气,原来是听错了。

再次抓起一把米花,一古脑塞进自己的嘴里。浓郁的清香,伴着耳根吱吱咯咯的声音,让房间显得不再那么死寂。

死寂?是的,死寂。我想不出为什么,那样阳光灿烂的一个男孩,他的房间为什么让我感到死寂。

天狼之眼

第四章 美丽到虚幻的美丽(5)

作者:水心沙上传时间:2005-12-19 12:18:12.313

“呵呵……”

又是一阵笑声,比刚才甚至还清晰了几分,在我刚把一口米花咽进肚里的时候。

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几步走到房间中央。这个角度能让我一览无余地看遍房间每个角落,包括门外的客厅。

“呵呵……”

笑声再次响起,来自头顶。我没有抬头,眼睛直直注视着边上那张宽大的床,头皮冰凉。

白底黑格纹理的床褥,缀着艳红似火的枕头,枕头上并排靠着两个少女,漆黑的发,暗红的衣。她俩在对我笑,只是笑声,传自我的头顶。

“是她-是她-是她-是她……”我听到无数蚕食般的细小声音从房间每一个角落,每一道缝隙里溢出,与头顶低低的浅笑声纠缠在一起,似有若无,铺天盖地。仿佛站在某个大会堂中央我努力表演着一幕哑剧,而底下观众不知所云窃窃低语。

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我突然觉得脚底下柔软的地毯在浮动。

鲜红张扬的地毯,浪一般,一波一波地涌动,下陷,再涌动。我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床上那两个女孩子蓦然消失了。

“呵呵呵……”我听见她们消失的瞬间,余音绕梁般流转在天花板上的笑声。

脚踝上猛地一阵冰冷的刺痛!低下头,只见一双莹白如玉的手,死死抓在我的脚脖子上,而我的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齐根抹入这血浪般起伏着的地毯之中!

“啊――――!!!”

尖叫声刚一出口,我整个人突然猛地下坠,就仿佛承载着我和这一室家具的地板,突然之间崩塌了。

我疯狂地抓住了拖在地板上的床单,血色的地毯含住了我大半个身体。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失去意识前,我看见房间在扭曲,黑与白,白与红,红与黑……然后它剧烈地颤抖起来,不停地笑,不停地笑:“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我的身子再次一沉,这一次,我的脚底再没有触到任何障碍。

无底深渊。

“啊――――啊――――啊――――!!!”

“你的祭司黎明出迎,以欢笑洗心,神圣的风带着音乐,吹过你黄金的琴弦,在日落时分,他们拥抱你,犹如每一片云……”

苏醒过来的时候,我听到耳边有人在低低哼唱着某种调子古怪的歌谣。虽然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但那柔和的嗓音依然让我清晰辨别得出,歌声里每一个流畅简洁的词句:“你的光照亮每一张脸,却无人知晓,千年万年,你是新的生命热切的根源,时间在你的脚下卷起尘土,而你永远不变……”

我缓慢而费力地睁开眼,一片混沌而刺目的光线。我努力分辨着周围的景物,想从中看出,我被地毯究竟吞到了哪里。

视力逐渐清楚了。

我看到一张简单雪白的天花板,除了陈旧的定角线,没有任何额外的装饰。一盏圆形的吸顶灯孤单地盘横在上头,静静吐着柔和的橙黄色光芒。

那么多年每次醒来后一成不变的景色,我的房间。我怎么会躺在我的房间,阿森的房间去哪儿了,那间会发出奇怪笑声的房间,那些会扭曲变形的色彩,那块会把人整个儿吞没的地毯……难道只是场梦……

我眨了眨眼,耳边似有若无的低吟声却终止了。片刻,我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朝我的方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