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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之眼(尼罗河系列二)(10)

后来接替展琳审问我的人告诉我,其实从那天审问我之后,他们一直没有放弃过对我的监视,而最近在我家里观察到的一些奇怪现象,迫使他们提前作出了行动。至于是什么奇怪的现象,他们没有告诉我,我也懒得去问。那些不知道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的东西,如果能被他们看到,倒也去了我一块心病。可是心里非常不舒服,因为之前的两天,我竟是没有隐私的。

叔叔给我请的律师对我说,这案子让他有些为难。虽然血样报告能够证实我确实经常服用一些治疗精神上疾病的药,但一来我没有任何不在场证明,二来赃物确实是从我家里找到的,因此可以说,我基本处于百口莫辨的境地。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把案子定在属于动机性作案,还是非动机性、纯粹出于精神上的病因而诱使作案而已。

送走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坐在床铺上对着冰冷的墙壁发呆。周围已经时常会有人对我指指点点,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该大哭一场,还是对着他们傻笑。

第五天清晨,我再次见到了展琳,一个人。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这是头一次,在这位向来自信而镇定的女子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她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黎优,”打开牢门,她漆黑色的眸有些异样地看着我,不过,语气还是一如即往的淡然:“你可以走了。最近这几天,我们很抱歉……”

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能看到我在发愣,她勉强笑了笑:“博物馆再次失窃,这次被盗的是奥拉西斯时期一枚纯金护身符。”

听到这,我的心不禁轻轻一跳。再次失窃,那是不是说明,盗窃者另有其人了……

“作案手法和前两次一样,有效,无声无息。整个博物馆埋伏了几十名探员都拿他没有办法……”把手一招,她示意我跟她出来。边朝着通往外界的门走着,边自顾自道:“你知道吗,那枚护身符甚至已经随同其它展品一起打包装进了集装箱。呵,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我必须承认,我们遇到了有史以来,最为强劲的对手。所以……”说话间我们已经站到了门口处,她轻轻吸了口气,侧身,为我让出一条道:“你自由了。”

天狼之眼

第三章 幻境还是真实(4)

作者:水心沙上传时间:2005-12-19 12:16:16.47

清晨的街道撒着淡淡的金,空气微冷,清新得有些发甜。乍从暂押处出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几乎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才关了这么几天就有这样的感触了,不晓得那些关了三年五载甚至以上的囚犯们,他们从里头出来的一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和感觉。

出警察局没走多少步,手机响了,是婶婶打来的。她不太放心我,想让我搬去她那里住一阵子。

‘女孩子单身在外头住本来就很不方便,何况最近又横生出这样的事儿。我们家优优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去偷什么古董,那些警察简直是在胡来。’婶婶如是说。想起她弯眉细目的慈祥,心里不由得一阵暖和。但随即想到了叔叔,这弃文从商不到十年便成了大款的男子,于是我不假思索拒绝了婶婶的好意。

打从他们搬进了市中心一寸土地一寸金的豪宅内后,我们两家几乎就不再有什么往来了,逢年过节也是差人送点礼来,感觉就跟领导慰问下属一般。这样的亲戚,咱高攀不起,若不是父母双亡婶婶执意照应,怕是连有我这么个亲戚都早已忘得干净了。

婶婶在那边声音有些无奈,我在这边碰上红灯,笑着安抚她几句,把手机掐断了。

记得小时候最爱去他们家,叔叔好学问,温文儒雅,不像别的叔伯舅舅只知道欺负我玩。而婶婶美丽温柔,总是微笑着给我这个那个点心,看着我同她女儿玩耍。那个时候的记忆是金黄色的,就像一张老照片,陈旧,却温暖。而自从几年前叔叔为了一个女子同婶婶闹离婚后,那样温柔的笑容极少能从她脸上找到了,她怕他,如同老鼠怕见猫,只是一味顺着他,怕他有天一开口,便再提到‘离婚’二字。

有些心情,有些心态,有些事情,有些情感,是再也回不去了……

红灯跳黄,周围人蠢蠢欲动,于是我跟着一同朝马路对面跨了出去。

脚落地,却是一足的松软。似乎踏着的不是坚硬光洁的柏油马路,而是……沙滩?

我微微一愣。

只是那样片刻的迟疑,眼前的景物,却面目全非了。

熙攘的闹市流水般化成一片沙海,触目所及一片金色。金色的阳光,金色的沙浪。原本清晨温文和煦的太阳一改谦和,张扬得急于将一身光芒四射的滚烫抖撒给大地,刚才还因衣衫单薄而微微有些发颤,此刻,我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一股热浪,沿着足底,朝整个身体缠绕上来……

远处传来悠扬的驼铃声,伴着如风的呜咽,那是蜿蜒在沙海中连绵起伏的笛音。曲调有种说不出的耳熟感,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曾一次又一次地回荡在我的耳边……天晓得,我是连流行音乐都很少去听的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对这种单调的民族乐产生熟悉感。

不等我细想,耳边随着笛声隐隐响起的天籁般诵语,让我不由自住地……哆嗦了一下。

眼前辽阔无际的大漠中忽然黑压压跪满了大片大片的人,白色的衣,黝黑的肤。他们无比虔诚地朝着我的方向膜拜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听不懂他们在诵读着什么,那声音,同他们的脸庞一样,暧昧而模糊。

我的头突然疼起来,就好象服了安眠药,却迟迟不肯入睡后脑神经给予的抗议。太阳穴突突跳着,我整个人摇摇欲坠……

“叭--叭--叭--叭叭叭--叭--叭--"一阵杂乱尖锐的嚣叫,而我的眼前,波浪般一旋,一片就在片刻之前被莫名吞没了的世界,突然间铺天盖地般朝我倾泻下来!

建筑,马路,车辆,人流……四周汽车喇叭声呼啸而过,示威般在与我插肩而过的瞬间叫嚣。

“喂!叫你多少遍啊要?还在那里站着不动!就你!喂!”发出这样愤怒的吼声的,是正从远处横眉竖目朝我走来的交警。他的嗓子有些沙哑和变调,看来,真如他所言,叫了我有半天了。

知道什么叫作一桶凉水从头浇到脚吗?当你梦醒睁开双眼,看到自己站在车流滚滚的马路中心时,就会知道了。

我的头皮冰凉,逃一般窜上人行道,对着警察抱歉地直点头。

不晓得撞上什么邪了,竟然会在这种地方产生幻觉,十字路口的中央,车水马龙的中心。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优?”

就在我对着马路为自己行为发怔的当口,一辆漆黑色尼桑无声无息停泊在我的身边。车窗摇下,露出张熟悉的脸庞,以及一头金红闪耀的发。

“阿森……”见到他的头一个反应,我是想逃的。涉嫌了博物馆文物失窃案,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可惜晚了点,在我转身的同时,他已经将后车门打开,恰好挡住我的去路。然后用那种平时根本极少会见到的,他谈公事时的淡然眼神扫了我一眼:

“进来。”

我很没骨气地坐上了他的车。

不是我懦弱。有些人别看平时大大咧咧悠闲散漫,一旦对你较真,那种压迫感,平常没事就板着脸装酷的人,是学不到其中那万中之一的。

阿森的尼桑是辆二手车,给他从发动机开始零拆重组了一遍,现在据他所说已经有了奔驰的性能。我曾开玩笑地问他老爸那么有钱为啥不干脆让他买辆奔驰,他颇为自负地对我说:你不懂了,关系,现在要靠老爸发展,钱,却不能用老爸的。

一度我曾厚颜萌发过想每天搭他顺风车去上班的念头,毕竟我们住同一幢楼,又在同一个地方工作。结果,同样一句话,被他用另一种方式,重新对我演绎了一遍:优,你又不懂了。论关系,我们是好邻居,我们常常互相照应。论当司机,却不能白当,那是要等价交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