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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骨(65)

作者: 花月鹄 阅读记录

“二位年兄到底要怎样?”肖缙云苦着脸来回作揖,“大家一处读书,便是有缘,何苦如此想逼,之前那些话,我只当没听见,求求你们,不要再来纠缠小弟,好不好?”

挡在面前的人丝毫不为所动,沉声道:“已经说过了,我们两个不是这书院里的学生,是特地来保护世子爷周全的。”

“什么世子?你胡说八道!”

肖缙云终于憋不住气,怒哼哼地指着自己:“家父是大理寺卿肖用霖!我没见过你们,更不曾得罪,你们这么胡乱编造,究竟是什么居心?想给我全家扣上忤逆僭越的大罪,株连九族么?”

“世子错了,十年前被逆贼戕害的故太子殿下,才是世子的生父,当初宫中变乱四起,太子殿下预感国祸将至,为了防备不测,早在几年前,就把世子同肖寺卿同日出生的孩儿调换了。”

那人说着往日的凶险,却是一副木雕似的脸,几乎毫无表情。

“不,胡说,你胡说,我不信!要是这样,阿耶为什么从没提起过?他拿自己的孩儿换了我的性命,怎么能当无事发生,每日宠我爱我,从没叫我看出一丝破绽?呵呵呵……别管你们说什么,我也绝不会相信!”

肖缙云浑身打颤,瞪圆了眼,清秀的面孔几近扭曲。

“因为肖寺卿并不知道这件事,全然把世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唯有这样,才能不留破绽,保全世子。”

这次说话的是身后那个人,迎着肖缙云回瞪过来的目光淡淡一笑:“口说无凭,我们自然有证据,只是方才被那女子搅了,世子腰后有三片水滴状的印记,但不是胎记,只因……太子妃殿下出身三河谈氏,便在世子出生时刻意烫下,作为记认。”

第49章 一斛珠 裴玄思会做这种事吗?

当雾气在弘阔的江面上完全散开时, 月已经像浸透了血,红得触目惊心。

夜色浓沉,一切都像停在断崖下的那艘小船, 匿踪难辨。

一个漆黑的人影迅捷利落的沿着峭壁攀上去,悄然潜进崖顶那座小小的二层院落。

静谧中, 秀巧的阁楼上隐约传出低低的猫叫, 呜呜咽咽混在秋虫最后的幽鸣里,只是一两声便又沉寂了下去。

没多久, 那道漆黑的人影又越窗而出,悄无声息地翻过院墙, 遁入无边的黑夜。

……

多少天来, 姜漓总算是睡了个安稳觉, 睁眼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醒醒神,撩帐坐起来,迎儿也正好拎了洗漱的热水进来, 脸却沉闷闷的。

“怎么了, 有事么?”

姜漓瞧出异样, 更知道这丫头的性子, 若不是有些分量的事, 压根不会让她摆在脸上, 自己也不禁提着心猜度起来。

“娘子身子刚好些, 须得应着我,千万别伤心动情才行。”

迎儿先拿话垫在前头,仍旧犹犹豫豫不敢开口,直到被问得急了,才坦白说是那只狮子猫死了。

这消息像半空里响了个霹雳。

姜漓呆愣了一霎,倏地起身, 奔出卧房去看,果然见那只猫侧身躺在门边的木匣子里,已经被迎儿大略收殓好了。

她蹲身下去,怔怔望着那具毛茸茸的尸身,眼眶不由自主地酸涩起来。

尽管和这猫儿相处的日子只有短短几个月,但从初见到被裴玄思夺走,再到重遇,所有难熬的日子,几乎都是迎儿和这小东西陪自己捱过来的。

她忘不了那双异色的瞳望着自己时憨然带笑的样子,更忘不了将它拥在怀中时温软的触感。

而现下,这些都能成为今后偶然想起的回忆了……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隔夜就没了呢?难道自己寻了什么要命的吃食?唉,你说说……突然弄这么一下,叫人心里怪不好受的。”

迎儿在旁边咬着唇抹泪,伸手拉她劝慰:“兴许这就是它的命数,娘子别伤心了,我去山上埋了它,省得瞧着难受。”

“我也一起去,毕竟陪了咱们这么些日子,不能葬得随随便便,盼它下辈子托生能有好去处,别再做个不能言语的玩宠了。”

迎儿听她话里又痴又怨的,知道单凭一两句话劝不住,叹了口气,只好回房替她去拿衣裳。

姜漓没抬眼,却也不忍再看,想盖上匣子,手伸到半截又沉了下去,有意无意想再摸一摸。

指尖穿过凌乱的白毛,落在那具蜷曲的尸身上,只觉腰侧异常向下陷,再仔细触了触,就清楚地摸出肋骨上那一排整齐的断茬。

“娘子!娘子你快来看!”

几乎同时,迎儿也在房里惊声叫了起来。

姜漓骇然抽回手,连喘了几口气,刚颤巍巍地撑起身子,迎儿已经等不得她过去,慌慌张张地奔出来,手里捏着一张字条递到面前。

“娘子你看,这东西就贴在妆台的镜子上,之前咱们谁都没瞧见!”

姜漓接在手里,展开这张二指宽的纸条,刚扫了一眼,目光便凝滞了。

“若……还想要那……件东西,便回家相见……”迎儿偏着脑袋磕磕绊绊地念出那行字,也惊得合不拢嘴,“莫名其妙,什么东西啊?”

“快瞧瞧少了什么!”

姜漓陡然醒悟,转身拉着她冲进梯口对面存放物件的小隔间。

两人翻箱倒柜的检视,没用多久,就发现那只完好的紫金兔毫盏已经不翼而飞了。

“东西好端端地放在这里,怎么会没了?难道有人进来过?”

迎儿像见了鬼似的干瞪着眼,挠头想了想,豁然倒吸口凉气:“看字条上说话的口气,该不会是那个天杀的裴玄思吧!”

裴玄思并不常动笔,这么多年来姜漓也见得不多,但条子上那些字的确像是他的笔迹。

况且,前些日子他就暗中进来过,再做一回也没什么不可能。

她不由遍体生寒,可又觉得事情十分蹊跷。

上次他用强侵犯自己时,人是神志不清的,却仍有本事不伤害那猫儿,也能叫它闭口不叫,这回居然下了狠手,手段残忍地将它弄死了,似乎不合常理。

再说这两只紫金兔毫盏,对她何等要紧,裴玄思最明白不过,其中一个如何被毁,也是只有两个人之间的隐秘。

所以他应该很清楚,这两只茶盏无论完好还是残损,对她而言都是一样,若要动手,自然要一并带走才对。

更要紧的,裴玄思最知道她的脾气,用这种威逼的法子,非但不能得逞,反而会适得其反,惹起更深的愤恨。

他真会不择手段,做出这种事吗?

姜漓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猜疑,倒像在扪心自问。

但父亲的遗物不见了,却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为了把东西拿回来,她别无退路。

后山附近没有埠头,须得绕过两座小岛,到书院外的渡口才行。

为了行走方便,不引人注目,姜漓只得跟迎儿又换上了书院学子的行头。

她们一路沿着水街走,刚来到那座药堂前,肖缙云恰好走下对面的石桥,两下里迎头打了个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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