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宝珠鬼话(42)+番外

而目光依旧是对着他面前的道路,由始至终,没有看过我一眼。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奇特的梦。

☆、第八章

梦里的我似睡非睡,眼睛似乎是睁着的,因为可以看见自己房间里的一切,包括那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无声无息朝我走近的黑影。

黑影在靠近我床边的地方停了下来。那时候我的神志应该是清醒的,可是手脚沉甸甸的动不了。只一动不动看着他俯身看向我,几丝金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垂落到我的耳边,有种清晰可辩的微痒。

“宝珠……”我听见他轻轻地叫。

而我也因此辨别出了他的声音还有他那双暗红色的眼睛。

是MICHAEL。

在我看清他的同时他突然压到了我的身上,很沉,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还有他的体温。无声中他用力吻住了我张开想要说话的嘴,然后撕开了我的衣服。

后面的记忆,很乱。

乱得只记得一些优雅的线条在我眼前起伏,还有我心脏惊蛰似的跳动,呼吸急促到疼痛的感觉。两条腿被他拉开的时候,那些起伏的线条粗暴了起来,全然没了之前的优雅,一种屠夫般的暴戾。包括他身上原本茶似清淡的味道,以及他水似安静的眼神。

水成了火,我混乱的记忆残存着的感应。

而优雅到粗暴的过程,只需要一秒钟时间的蜕变。

然后有什么东西坚持着从我涨得发疼的下体里钻了进去。

我恐慌,想要后退,可是身体因此而疼得更加厉害。视觉慢慢更模糊了起来,除了眼前一片凌乱的线条和金子般颤动的颜色,我渐渐什么都看不到、感觉不到了。

就像身上那会儿全部的知觉。

最后一点感觉,是他嘴唇滑到我下颚时的微痒。

我听见自己嘴里发出一声尖叫。

突兀的声音,尖锐得似乎把一切混沌都给撕破了。

我的神智,还有身上人近乎粗暴的动作。

什么都消失了,在那声尖叫从我嘴里发出的瞬间。脑子里空空荡荡,就像那会儿突然变轻的身体,还有眼前一片空洞的漆黑。

清醒过来,一房间的暗,我一身的汗。

而那身曾经以为被撕裂的睡衣,正好好地裹在我的身上,虽然因为我的睡相而看上去有点乱。周围很静,静得连我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不过可以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还有刚才MICHAEL手指在我身体上游走时那种粗糙而滚烫的感觉……

一个梦,一个春梦。

想笑,可是嘴很干,干得嘴唇一扯就开裂了,一种很粘腻的感觉充斥着我的舌头和喉咙。定了定心后我想站起身去倒杯水,一只脚滑下床,不期然,脚尖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

毛里毛糙的感觉,像……

顺着床沿,我朝脚下看了过去。然后心脏猛地一缩。

一个女人团坐在我的床脚下。

抱着两只膝盖身子有节奏地一摇一晃,她两眼朝上盯着我的脚,一头卷发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湿辘辘粘嗒嗒披在脑后,海藻似的一大蓬。

然后眼睛慢慢转向我。

周围很黑,所以显得她一张脸很白,陶片似的死灰色的白。我听到一些吱吱嘎嘎的响声从她脖子这里传了出来,像只老鼠在对着木桩子磨牙发出来的声音。

然后脚踝上突然冰冷地一紧,我被她猛地抓住朝床底下直拖过去!

“啊——!!”回过神,我闭上眼一声尖叫。可是发出来的时候那声音听上去小得可怜。我感觉一些冰冷的东西透过我的脚脖子在整条腿上慢慢渗了开来,也在这同时整个身体在不断往下沉。

我拼命想朝床上挣扎,可是脑子里很乱,我的动作灌了水似的迟钝。

直到鼻子尖慢慢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我感到有什么东西毛里毛糙地从我手臂上滑了过去,靠近我的脸。

一种微酸,腐烂似的味道。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猛地睁开。

突然不断下滑的身体停住了。我发觉自己仍仰头躺在自己的床上,那个原来的位置。眼前依旧一团漆黑,可是周围不再像刚才那样安静得连我自己的呼吸声也听不到。我看到窗外的雨还在劈劈啪啪敲打在玻璃上,一敲一道银亮的痕迹,一敲一点小石头砸似的声音。

原来雨一直在下……

眼睛顺着床沿往下看,床脚边并没有什么蜷缩着的身影,连一点痕迹也没有,可是回过神的时候我闻到空气里一丝淡淡的味道。

微酸,腐烂似的味道。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盘腿四下打量,眼角一带间,我忽然看到自己左脚脚踝上几道模糊的痕迹。

像是被炭从皮肤上划过,那几个痕迹是淤黑色的,手指样分布在脚踝这里不大的一块空间,而那个部位因此而微微肿起。

我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去。脚着地,左脚一阵蚂蚁啃噬似的胀痛。

那天晚上,我跑到姥姥供着观音像的小阁楼里,点了香在那张供桌下面坐到天亮。

第二天上班,见到MICHAEL同我打招呼,那种温文的话音和笑容,干净得让我忍不住感到尴尬。

因为那个春梦真实到让我心虚。

心是七上八下的,直到他对所有人招呼过后走进办公室,我还是尴尬到难以忍受。本以为一天的工作情绪会因此而低落,可没想坐进小间打开电脑后,面对文档,我突然有了种不可抑制的写作冲动。

我突然感觉自己能写点什么东西了,昨晚梦里那些声音,温度和动作,似乎完全不像平时那种梦一样做过就忘,而是随着一行行字从我屏幕上被敲打出来,而变得更加清晰起来,甚至比在梦里时所见、所感觉的更加清晰。那一瞬我似乎又处在梦境半睡半醒似的状态里,重复着梦里惊蛰的惊蛰,恐惧的恐惧,疯狂的疯狂,疼痛的疼痛……化成一行行漆黑色的字,在雪白色屏幕里快得超乎我想象地滚动闪现。

我投入得几乎忘了这是个人来人往的办公室。

而那天整整一个上午,没有任何人进来找我帮她们做事,包括一进门就直接进她办公室的行政主任ADA。于是不停不歇地整整打了大半天,直到丁小姐推门进来招呼我领午饭,我才停了停,而那个时候,也刚好是我一整个章节的完成。

门开瞬间,我看到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从她身后走过,径自走向MICHAEL的办公室。

“PEARL,吃完饭会议室。”目光还追着那两个警察的身影,我听见她说。

☆、第九章

那天公司每个员工都被叫去会议室同警察单独谈话了,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主要问的是些公司、以及公司里人员的大致状况,还有我们的工作情况。大概是我进来时间不长,所以谈的时间比其他人都要短,末了一名警察从袋子里取出张照片给我辨认,问我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照片上是个女人,很漂亮,看上去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岁,一头波浪似的卷发,五官长得有点像混血儿。不过我从来没见过她。当时我也这么回答警察了,可是在回到我的小间重新打开文档准备再写点什么的时候,我的背忽然像虫子爬过似的细麻麻一阵冰凉。

我想起来我是见过这女人的,可是不在现实,而是在梦里。

那个在昨晚把我吓得在阁楼供桌下面坐了一晚上的噩梦。只是梦里的女人没有照片上那么光鲜的脸色,满头卷发也不像照片里松卷得那么自然和亮泽,所以一眼看过去,我没有立刻把她认出来。

梦到她的第二天就有警察就找上门,这让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后来听说,照片上这个女人叫罗小敏,广州人,一年前是野蔷薇设计部的一名员工。大约半年前辞职了说是要回老家,可之后证明并非如此。辞职后的罗小敏并没有回广州的家里,也没有给过家里任何音讯,她离开公司后究竟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而她的家里人始终都以为她还留在这座城市。直到不久前同她一起在这座城市打工、并且同住一屋的同学回家探亲,她家的人问起,这才惊觉,不知不觉中,所有人竟然已经有半年没了她的下落。